第92章 弟弟的气势(/)

    本是丝毫不愿在意,但听着听着,白鹿歌却愈发觉得其中的一个声音熟悉得让她头皮发麻,甚至将她的睡意都尽数吓了回去。

    她一个打挺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眯起眼睛从细得只有一条线的门缝往外看去。果不其然瞧见白朔邪和秦旃正站在院里,面色不善地跟霍麓展说着什么。

    白鹿歌心下咯噔一声,心道这下完了,白朔邪竟然能找到这儿来。看来这小子是气得不轻,这一趟来怕就是要把她揪回笙央去。

    “这个时辰了,还在睡觉?”白朔邪不悦道。

    “是啊白少主,白姑娘和霍公子将近四更天才回来。自是累坏了,故而奴婢们也不敢去叫她。”

    听了这话,白朔邪脸上更是浮起一丝诡异的迷惑。他打量了霍麓展一眼,但又不能从他寡淡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只得转了身笔直往白鹿歌的房门走来。

    白鹿歌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扭身就往床边跑,一时不慎咣当一声踢在木桌上。她赤着脚,这一脚踢上去,直叫她疼得眉毛鼻子都拧成了一团去。她闭紧了嘴没有吭声,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可以脱身的窗口。

    但推开窗户,却瞧见外头正对着厨房,这会儿诸多下厨都走来走去的忙活着。她这一跳窗,怕是能跟所有人撞个正着。而门外,白朔邪的身影已在窗纸前隐约摇晃着了。

    两个侍女赶紧拦了上来:“白少主,少主,您不能进去啊!这是闺房……”

    “闺房又怎样,那是我亲姐姐,有何可避讳的?”

    霍麓展冷声道:“男女有别,是为不妥。”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白老五的性子你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将门世家本就不拘小节,你且由着他去吧。何况都这个时辰了,也该叫三小姐起来吃点东西才行。”

    秦旃掂了掂折扇,摆手示意侍女退开。白朔邪遂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几人往房里瞧去,却见房内空空如也。一扇窗户大敞着,吹着床帐轻轻摇晃。白朔邪大步走到床榻前,一把掀开了焉焉的被褥,自然是一无所获。

    秦旃玩笑道:“这人莫不是跑了?朔邪兄啊,看来你三姐可不是很想见你啊,一听你要来,忙不迭的就跑了。你说你,气势汹汹的连自己的姐姐都能吓跑,难怪现在还讨不着夫人。”

    “她是知道自己本不该溜出家门,怕我跟她算账。哼,我就不信她还能一个人在外游荡不成。”

    白朔邪“啪”地一声将佩剑往桌上一拍,就在房中坐了下来。但转眼间却见霍麓展上前摸了摸尚存余温的床榻,遂即思索片刻,蹲下了身来。

    他弯下腰,对上了白鹿歌紧张心虚的双眼。白鹿歌还没来得及穿中衣和外袍,缩在床底对着霍麓展好一阵挤眉弄眼,两手捂在胸前,威胁地指着他瞪圆了眼。

    霍麓展无奈一笑:“出来吧。”

    白鹿歌挥了挥拳头,恨不得现在就一拳打在霍麓展的脸上。只见他站起身来,对房中几人说了声“且先回避一下”。

    白朔邪这才起身走到窗前,故意重重地关上了窗,然后面墙站定。

    身后,白鹿歌终于是不情不愿地从床底钻了出来。

    “赶紧的!”白朔邪没好气地催促了一声。

    白鹿歌欲哭无泪,心道自己现在怎么这么惨。分明五年前白朔邪就是个整日跟在她屁股后面的狗皮膏药,怎么现在这小子竟是处处压制着她,说句话都是威势十足,叫她肩膀发颤。

    到底做了家主的人了,这气势果真是天差地别。

    “穿好了,我先去洗漱一下。”白鹿歌干笑两声就准备跑路。

    “还想去哪儿啊,此番惹出来的事还不够吗?你是仗着有霍三给你撑腰,你就得意忘形了是么。”白朔邪双手抱胸盯着白鹿歌。“你回家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扭身就忘了?”

    白鹿歌张了张嘴想要狡辩,但霍麓展却是先开了口。

    “是我邀芷鸢与我同行,有何不妥?”

    “是,秋水是说你带我姐姐是去踏青,不过你们这青踏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若非我接到秦三的消息,怕是还不知道她能跟你踏去那千渡寺,把整个寺庙都烧了去。”

    “查案所需。”

    “什么案子?”

    “无可奉告。”

    白朔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无可奉告?你把我姐姐从家里直接带走,足足半月不见人影。眼下却跟我说无可奉告?她既无官职,又无才学,你带上她能做什么?”

    白鹿歌皱起眉头:“啧,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姐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

    “没错。”白朔邪无情道。

    秦旃笑着插话道:“行了行了,怎么这一见面,你们俩就这么针锋相对。倒是霍三,平日也不是目无章法的人,怎么这次却搅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那千渡寺到底有什么玄机啊?”天平xsp

    “你可还记得去年被灭门的木家?”

    “记得,你们来的时候不就问过了么。”

    “正是如此才觉奇怪。既当年是秦家接手此事,为木家殓尸。那木家家主等人的尸首,又怎会出现在千杀阁中?”

    霍麓展眸光尖锐,缓缓从秦旃脸上扫过。但后者却是一脸茫然。

    “千杀阁?那是什么地方?”

    霍麓展不说话了,但面上却都是冷漠之色。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冷硬尴尬,白鹿歌只得轻咳一声打破沉默。

    “哈哈哈,何止是木家家主等人的尸体啊,我们还抓到一个大美人呢。只不过她被打晕了,好像到现在都没醒。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吧,你们也该饿了吧,我反正是饿了。”

    “你还有心思吃东西?你以为我来这儿是跟你说笑的么,赶紧跟我回笙央去。”白朔邪道。“

    “唉别急嘛,我又没说不回去,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呢,何况我还有话要跟聂箐说呢,你先等着。”

    “你跟聂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白鹿歌嘿嘿一笑:“我跟谁都能熟,谁叫我人见人爱呢。”

    白朔邪做了个嫌弃的表情,无情地推了白鹿歌的后脑勺一把。

    反正是田邈邈已经安全了,白若然也已经死了。聂箐如今也已经没有守口如瓶的必要了。白鹿歌倒也不急,跟几人坐下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遥杉今日已经换上了侍从的衣裳。虽然是一身粗布衣裳,但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却像是哪家公子刻意打扮成这样。他在一旁给霍麓展倒茶递筷,动作也是十分生疏。

    白鹿歌戏谑道:“瞧瞧你,一看便知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样子,去了霍府可要好好做事,可别给我丢人啊。”

    “姐姐就别取笑我了。”

    霍麓展自顾自地用餐,像是也无心跟几人谈话的样子。白鹿歌撑着下巴瞧着他,却是觉得这家伙不管是做什么,都好看得叫她不想转开视线。细细想来,当初阿驷他们也是霍麓展收留,现在又加了个遥杉。

    虽说霍麓展也不是缺钱的主,但是总给他塞人过去,也实在让人有些过意不去。

    白鹿歌殷勤地给霍麓展夹着菜:“霍三,吃菜吃菜,多吃点肉。这段日子实在辛苦你了,你整日脑子累得慌,多吃鱼补一补。”

    霍麓展并未说话,只对白鹿歌淡淡勾唇。秦旃见两人这模样,便是饶有兴趣地笑了出来。

    “怎么以前霍三连话都没跟三小姐说过几句,这突然之间,你们就熟络到这地步了?三小姐的旧疾,也不再犯了?”

    “犯什么犯啊,早好了。我前些日子去霖晋,遇见了一个用蛊的姑娘给我治好了。至于霍三嘛,他人这么好,我跟他搞好关系是理所应当嘛。”

    白鹿歌撑着下巴冲霍麓展露齿一笑。

    “你龇牙咧嘴冲他笑的样子像是要吃了他。”白朔邪哼道。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说笑间,一个侍从捧着一个陶罐快步走了过来。

    “三小姐,您让小的拿回来的东西到了。”

    “给我吧。”

    白鹿歌接过陶罐,轻轻抚摸了一下。

    “什么东西?”白朔邪问道。

    “若然和她夫君的骨灰。好歹是一家人,也该带她回去埋入族墓,落叶归根嘛。”

    白朔邪和秦旃来得急,霍麓展还并未将千渡寺的事告诉二人。故而听了白鹿歌这话,白朔邪只是冷冷一笑。

    “你还有心思管她入不入族墓?她当年走的时候就该做好了暴尸荒野的准备。这几年过去,也从不见她回来看过一眼。她跟白鹿歌一样,都是死不足惜。”

    霍麓展的眉头忽然颤了颤:“白鹿歌死后悬尸城门一年,你未曾给她收尸,也未曾给她留一方无名冢?”

    “就她?不配!”

    霍麓展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嘴角微抿。白鹿歌心知他这是生气了。这人最见不得的就是不公,虽然心里讨厌她,但如今也是知道了陨英大战的诸多内情。此时听白朔邪和这么一说,自然会觉得生气。

    她遂赶紧岔开话题:“唉,提这些做什么?对了,那个常婉醒了没有?我可有好多事要跟她谈呢,说不定她知道那个跑了的小子会去哪儿,也知道是谁盘下了伶人阁。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是个人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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