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娉婷请求(/)

    慕青甩袖离开江月娘后,心头微微一郁。

    心口处微微一痛。

    脑袋也晕沉沉的。

    她走到一处花树下,扶着花树,稍稍休息了片刻。

    恰时,从花园一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慕青抬头望去,只见寒霜面色焦急地疾步而来。

    慕青微微吸了口气,让的自己的脑袋有几分清明。

    “寒霜,发生了何事?”

    寒霜跑来,看着慕青语气有点急促,“四公子不见了。”

    “什么!”

    慕青微惊。

    “什么时候?!”

    “今早宣平候府的仆人去送早饭,发现四公子已经没了踪迹。”

    “可在府里找了?”

    慕青听罢,一边疾步朝府外而去,一边问道。

    “找了,都未有四公子的影迹。”

    一路急急去至宣平候府,半途上,前方的马车夫突然停车,慕青微怒。

    恰时,从一旁的马车处传来一道柔柔的嗓音:

    “可是瑾侧妃?”

    慕青素手轻轻扬起车帘,就见对面的方娉婷柔柔弱弱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今日戴着一方丝巾,遮住了她的面容,身上的衣着,亦是极为的低调。

    沉思片刻,慕青抬起头,吩咐车夫,“先不去宣平候府,随着这位夫人。”

    末了,慕青对一旁的寒霜吩咐,“你先去宣平候府。”

    话毕,随着方娉婷一同前往。

    望江楼。

    慕青凭栏而立,看着江楼对面大河滚滚向东流的江面,一股股夏初,带着潮湿的大风吹在她的身上,极是凉爽。

    一旁,方娉婷一袭碧蓝色的长衫,被江风吹得翻飞。

    女子柔顺的长发被风轻轻吹拂到慕青的面上,痒痒的,带了点点迷人的气息。

    二人目光平直地望着前方的江面,静默不语。

    良久,慕青才问,“刺杀李瑾,致使良安残废的人……是不是李瑕?”

    慕青的声音,冷冷淡淡。

    仿佛听不到什么情绪。

    可方娉婷分明能感受到,隐藏在慕青柔弱躯体下的杀意与滔天怒火。

    方娉婷皱了皱眉,良久,她才道:

    “是,也不是。”

    慕青冷笑一声,“什么意思?”

    “李瑕确实派了人,不过他派去的人,依我所猜,是去刺杀李瑜的。”

    “只是瑾王爷替了李瑜,摔下了悬崖。所以他立即改变计划,让人刺杀瑾王爷。”

    顿了顿,方娉婷继续道,“不过,据我所知,刺杀瑾王,四公子和你,好像还有另外一批人。”

    “谁!”慕青侧目,冷冷地问道。

    方娉婷却是摇了摇头。

    “我所知的,就只有这些。”

    慕青神色微黯,“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谢你能够冒着危险出府,来同我说这些。”

    方娉婷看着慕青,但笑不语。

    言毕,慕青突然问,“那李瑕已经开始动李瑜了,是不是西宋郡那里,李瑜已经查到了些许?”

    “如此,李瑕是不是……?”

    剩下的话,慕青没有多问。

    方娉婷目光很是空灵地望向远处,良久,只是说,“我不知道。”

    “不过,我会尽力去打探的。”

    慕青不知道方娉婷一个弱女子,作为前西宋国的箫音郡主,是怎样能被灭国灭家的仇人如此信服。

    除了李瑕对她的几分宠爱,以及她的一张脸,细细看来,方娉婷就只是一个弱女子。

    慕青心头的疑惑更甚。

    李瑕待方娉婷的态度,着实是迷。既灭了方娉婷的族亲又把她收为夫人,百般信服宠爱。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李瑕设的一个局?

    细细想来,慕青竟觉得一惊!

    侧目看着一旁的方娉婷,慕青直接问道: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许久。”

    方娉婷美目微挑,带了几分勾人心魄的风情,直接说,“什么?但瑾王妃所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李瑕既灭了你的国,你的族亲,为何却把你收为他的夫人,还这般信服?他就不怕你随时把他杀死吗?”

    哪想方娉婷听了,一只葱白若美玉的手,轻轻抚上一旁的珠翠帘子,声音带了几分悲戚与茫然:

    “他不会。”

    “西宋国国灭那天,我从城楼上跳下,虽然被他救了,却还是身受重伤。”

    “听说世上有一种药,名唤浮华散。既能医人,亦能伤人。”

    方娉婷目光淡淡地放下手中的珠帘,继续冷淡地说道,“浮华散确实治好了我的病,可我却永远地丢失了过去的记忆。”

    “待我醒来,他……就告诉我,我是他的夫人,名唤方娉婷。”

    “然后,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六年。直到两年前,我被他的王妃设计,撞伤了脑袋,醒来后,才终于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方娉婷眼中带了点点晶莹,看着慕青,“你能感受到那种,仿佛做了一场梦的滋味吗?大梦一场,六年后醒来,已经是物是人非。自己的亲人,被自己深爱的那个男子杀光。”

    “而我,不仅没有跟着我的父候母妃而去,还嫁给了他,给他生育子嗣,每日都心心念念着,担忧他的身体。”

    慕青静静地看着方娉婷,心中突然对她有了几分怜悯。

    “这两年来,我隐忍待在他的身旁,努力同我西宋国的旧部联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慕青很难想象,素日里柔弱安静的一个女子,此刻竟有这般令人惊骇的滔天杀意与怒火。

    话毕,方娉婷突然跪在慕青身前。

    慕青忙呼,“你干什么?!你快起来!”

    方娉婷腰杆直立,只是说,“如果有朝一日,瑾侧妃,我说有朝一日,我同他都不在了。我今日只求你,能否救一救我的孩子……子矜?”

    慕青一愣,慕青低身,把方娉婷扶了起来。

    “到时候你寻找时机,向陛下揭发了李瑕,圣上一定会给你一个清白的!”

    方娉婷看着慕青,只是轻笑。

    笑中有她看不懂的深色。

    末了,慕青还是应答,“好,若有那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的。”

    “如此,箫音在此,谢过瑾侧妃。”

    离去时,方娉婷拉住慕青提醒,“他……或许……就要造反了。”

    慕青低头沉思了片刻,便同方娉婷就此分别。

    一路冲冲来到宣平候府时,府中的仆人,也略显慌乱。

    慕青拉了一个下人问,“姨娘在何处?”

    下人哭丧着脸,“姨娘听闻四公子离去,大悲,已经昏倒了。现在还在含香榭躺着。”

    来到含香榭时,姨娘身旁服侍的媪妇把慕青叫到一旁:

    “雯姨娘此刻还没醒来,不若侧王妃稍后再来看看?”

    离去时,那媪妇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是小公子留下的一封信,是给侧王妃你的。”

    慕青接过那封信,走出了含香榭,拆开一看,笔迹端正,字迹工整。

    “我做不到一如既往地尊崇你,也做不到不恨你。从今以后,一别两宽,再不相见。陈良安。”

    慕青看着那短短的数个字,只觉得头昏脑涨,一时间仿佛呼吸不过来似的。

    她脚步虚浮,一路在府中跌跌撞撞地走着。

    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小弟的心海院,此刻,院中正有一个花奴,在将一院子的金银花砍掉。

    慕青大怒,“放肆!谁让你们把这些金银花砍断的?”

    那个花奴一听,连忙颤巍巍地下跪,“饶命啊瑾侧妃,是四公子他吩咐的!”

    “奴才不敢不从啊!”

    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青只觉得一阵耳鸣。

    心脏那处,噗通直跳。

    太阳穴那里,疼痛不已。

    “不可能!”

    “不可能!”

    自欺欺人一般,慕青嘴里只是说着这两句话。

    她捂住胸口,转身脚下踉踉跄跄地离去。

    少顷,只觉得眼前一黑,慕青直直倒在地上。

    那天,天空很蓝。

    同十年前的天空一模一样。

    还是心海院。

    不变的是一院清贵高雅的建筑。

    不变的是一院的花草树木。

    可慕青,却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些令她欢快的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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