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世子登门(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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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粼粼归家,临街灯火时而映进,车厢内忽明忽暗。

    林扶摇默默垂泪,姜妧看见了,没像以往那般安慰哄劝。

    今晚,她本就不愿来,却被娘亲软磨硬泡带去了乐阳王府。

    席间,林扶摇简直像推销员一般,拉着她向一位位贵妇介绍遇上有涵养的,笑着和她们母女说上两句话;没涵养的,直接用斜眼、撇嘴等细微表情,直接表达对私生女身份的不屑。

    近似遭遇,姜妧并非第一回遇见,心中已升不起多少波澜。

    对面,林扶摇见女儿不哄自己,无声落泪渐渐变成了轻声啜泣。

    姜妧无奈一叹,细声道:“母亲莫哭了。”

    林扶摇似乎就在等着女儿开口,闻言抹泪道:“妧儿,日后你可要为娘亲争口气,寻个清贵有爵位的夫君,叫那些瞧不上咱们的人都看看”

    原本不打算和母亲犟嘴的姜妧听了这话,到底是没忍住,“母亲,以女儿身世,哪里能入得了清贵之眼?若不要脸面倒贴上去,终究还是叫人瞧不起。”

    最后这句,是提醒林扶摇,别再逢人就介绍她了.这般下去,就算日后果真嫁入高门,也会被夫家轻看,重蹈母亲的悲剧。

    林扶摇听懂了,喃喃道:“今年年尾你便十九了,总归要嫁人的吧?”

    姜妧侧头望向车帘外的天中春夜,沉默许久,轻声细语道:“母亲莫急,再等等吧,兴许再等等,缘分便到了”

    指尖无意识拂过袖口缠枝莲纹,脑海中却浮现出一道青衫斑驳的背影早在去年,姜轩便私下说过,丁岁安仰慕于她。

    后来,他更是直接去律院找过她一回,但当时姜妧满心惶恐,又深知母亲急于借儿女摆脱当下处境的急迫心理,便委婉拒绝了他

    打哪以后,两人就再未见过。

    已有八个多月了.

    不过,姜妧也总能从弟弟、同窗口中听说关于他的事什么兰阳诛妖啦,什么出使南昭大展神威啦。

    总之,大半年里小丁都头已成为同龄人中出名的人物了。

    她的律院同窗薛云晚等人还搞了一个什么‘安社’,专门搜集他的词作、曲谱,甚至八卦新闻

    姜妧不自觉间轻叹了一声,想到上回,若拒绝他时,能说清自己为难的原因,他心里应当能好受一些吧?

    “妧儿,你在想什么?”

    “呃没想什么。”

    姜妧朝母亲柔柔一笑,随即将纷乱想法赶出了脑袋。

    既然是镜花水月难成,便不去多想这些了。

    说回乐阳王府这边。

    余博闻一家三口与林扶摇一家分开后,走回自家马车旁,忽听一声温和低唤,“文渊。”

    耳听有人喊自己表字,余博闻转头,墙边阴影处站着一名神采丰朗的男子,仔细一瞧,哟,这不是乐阳王世子么!

    “见过世子,您怎么在这儿?”

    “专门等你。”

    韩敬汝口吻亲切,笑容儒雅。

    余博闻颇有点受宠若惊。

    身后,张氏、余睿妍也纷纷上前见礼。

    乐阳王虽是闲散王爷,但世子韩敬汝娶了临平郡王之妹,是正经皇亲

    并且,如今皇储空悬,按年龄算,临平郡王仅次于安平郡王。

    乾坤未定,皆有可能。

    再说了,余博闻平日交道的圈子,本就属于临平郡王为核心。

    只是他在郡王眼中,远不如韩敬汝重要。

    一番寒暄见礼后,韩敬汝主动问道:“文渊,我听说,你有位表弟?”

    “对啊。”

    余博闻稍显迷茫,提醒道:“吾弟姜皎,随姑丈在隐阳,前几年他回京,世子与他见过数面。”

    “嗯~”

    韩敬汝晓得是自己没说清,产生了歧义,不由笑道:“对对,当年一别已有三年,甚是想念皎弟。除了皎弟,你在天中是不是还有位表弟?”

    “呃”

    余博闻像是被问到了什么羞于启齿的难堪之事,面色纠结道:“是。家住兴宁坊的姜轩.”余博闻声音放低了一度,似乎是想撇清关系,“他是姑丈外室所生,他不学无术、人也蠢笨,平日和愚弟素无来往,姜轩可是又惹了祸?”

    后方,张氏和余睿妍母女对视一眼,前者撇了撇嘴角,后者矜持一笑.

    男人说话,她俩不好插嘴,却也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对‘外室之子、顽劣愚蠢’迟早闯祸早有预料的先见之明。

    “.”

    余博闻对姜轩的贬损,并不算太出乎韩敬汝的意料,但却让他下边的话不好说出口了。

    他历来讲话含蓄、迂回,原本打算说几句别的再提正事,却又想到如今局面,索性没接余博闻的话茬,直接道:“他没闯祸,我却有桩事要求他,麻烦文渊明日代为引荐,你我二人登门拜访一番吧。”

    “.”

    “.”

    不但余博闻怔在当场,就连张氏和余睿妍也失了风度,微微张着嘴巴。

    代为引荐?登门拜访?

    这些词汇,怎也和姜轩联系不到一起啊!

    “文渊可有不便之处?”

    “没,没有.”

    余博闻很乐意能帮到韩敬汝,但他提的这件事委实诡异。

    长袖善舞、交游广泛,素有天中第一清贵公子之称的乐阳王世子韩敬汝.竟要求姜轩办事?

    三月廿二。

    晨间,林扶摇一家三口坐在小饭厅内吃早饭。

    她和姜妧,两人眼底都有些血丝,想必是因为昨晚一事,母女俩都没睡好。

    唯独姜轩没心没肺,左手调羹、右手筷子,双手轮转如飞。

    林扶摇看着就烦,不由低斥一声,“吃没吃相,人没人样!慢些吃!”

    实话实说,正处在身材拔节阶段的姜轩如今不但长高了许多,身形也跟着瘦了下来。

    再加上本来模样就不差,已稍稍对得住他‘冷面银枪锦玉郎天中最帅仅次兄长排行第二’的诨号。

    就是那双老爱贼溜溜乱转的眼睛,减分不少。

    “.”

    大早上的,瞧出母亲这是在没事找茬,身段灵活的姜轩也不还嘴,只快速将粥饭扒进嘴里,起身便道:“娘,我出去了。”

    “不在家里做学问,又去哪儿鬼混?”

    “我和刘浮舟约好了,今日开印兄长大作《红蛇传》第七版!”

    本就憋闷的林扶摇一听这个,昨晚的恶劣记忆迅速浮上心头,只见她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厉声道:“不许去!”

    “母亲,娘,世上最好的娘~”

    姜轩又拿出了多年来屡试不爽的撒娇本事。

    但这回,却没起作用。

    “你今日便是喊天王奶奶也不行!不止今日不许去,往后也不能再去!还有,那丁都头算你哪门子兄长?往后不许你再喊他兄长,也不许你再与他来往!”

    “母亲!”

    这下,姜轩才算着急了。

    正此时,家中老仆匆匆入内,面色既紧张又古怪。

    “夫人,乐阳王世子同同王妃侄子余公子备礼拜访。”

    老仆话音刚落,正满面怒容的林扶摇应激反应一般噌一下站了起来,再开口已有些结巴了,“他他又来作甚?”

    一旁的姜妧也站了起来。

    忐忑之余也有些疑惑.母亲之所以这般紧张,是因为早年余博闻少年时,没少带着狐朋狗友来她家里生事。

    身为外室,林扶摇对所有余家人有着天然畏惧,最头疼的也就是这位余公子。

    但自打去年,丁岁安在章台柳教训过他一回之后,余博闻再未打搅过她们一家。

    今日,又是怎了?

    姜妧眉头蹙起一朵可爱小疙瘩,随后意识到老仆的话里有个重要线索被遗漏了,不由道:“林伯,你方才说,备礼拜访?”

    “对。”

    林伯将一直举在林扶摇身前的礼单,又往前递了递,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忙接过一看.

    礼单上,布帛水粉、瓷玉文墨,虽不说特别贵重,但也绝对算得上厚礼了。

    “他他到底要做甚啊?”

    越是这样,林扶摇越是害怕。

    这时,林伯才道:“世子和余公子说是要拜访姜公子.就是咱们轩哥儿.”

    “拜访.轩哥儿?”

    林扶摇母女俩一齐转头,看向了正要偷偷溜出门的姜轩。

    姜轩自然也听到了,闻言瞬间站直缓缓回身,故作深沉的沉吟几息,才道:“母亲,看吧!儿早说过,我是不鸣则已,一惊鸣人,乐阳王世子一定是听说了我‘冷面银枪锦玉郎天中最帅仅次兄长排行第二’文武双双的才名,特地闻名不如见面,才来拜访!林伯,前头带路,本公子便在百忙之中抽空见见世子吧.”

    “哈哈哈,兄弟早与世子交媾已久,今日一见,小弟心折啊!”

    姜家小花厅,甫一见面,姜轩就玩了个大的。

    吓得跟在后头的林扶摇脸色都变了。

    儿啊,咱不会用成语就别用了吧神交已久和交媾已久,不是一回事啊!

    余博闻尴尬的转头看向了地面.摊上这种便宜亲戚,真是丢了八辈子祖宗的脸。

    “.”

    好在,韩敬汝只稍稍一愣,便哈哈笑了起来,“轩弟不拘小节,纯真质朴,妙哉!妙哉!”

    双方分宾主坐下,林扶摇提心吊胆陪坐一旁。

    按说,都是男子的场合她不该在此.但她又放心不下。

    一来,担心儿子言语不当,惹了贵客。

    二来,韩敬汝好端端的备下重礼登门,她害怕儿子被人坑了。

    便不顾礼节,待在了花厅内。

    姜轩确实不靠谱,也不知试探对方来意,倒先吹起了自己书籍刊印的生意,还热情的赠了韩敬汝两套精装修订珍藏插画版《金瓶梅》和《红蛇传》。

    韩敬汝偏就有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他不但不嫌姜轩,反而热火朝天的和他聊起了两本书的内容。

    “世人只见其中风月,却鲜少有人窥见作者笔锋之妙,那西门庆纵有富贵,终是逃不过‘欲念’反噬。写他庭院深深、妻妾成群,实则是将人心沟壑贪欲一一剖开、晾晒于世人之前,此书堪称奇书.”

    将书中淫色解读为欲念,既避免了在场的林扶摇难堪,又有了深度。

    姜轩只觉找到了知音,甚至冒昧请求韩敬汝为两书作序,后者竟也当场应下,并顺势聊起了《红蛇传》,“轩弟,听说这红蛇传话改编于去年兰阳诛妖?”

    “对!”

    “书里丁水安都头借鉴了小丁都头事迹?”

    “对!”

    “如此说来,你和小丁都头十分熟识了?”

    “那是自然,他是我兄长!”

    “失敬失敬,小丁都头为国屡建大功,却一直未有亲近机会,想不到他竟然是轩弟的兄长!既然如此,后日我摆宴章台柳,轩弟请小丁都头一聚,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一旁的林扶摇,到这时才看明白.乐阳王世子备礼登门,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原来是要通过儿子宴请丁岁安啊!

    那边,姜轩却已满口子应了下来,“好说,好说!”

    韩敬汝目的达成,却也没急着走,又和姜轩母子说了会话,言语间,对林扶摇极为恭敬。

    巳时末。

    韩敬汝告辞,林扶摇起身欲送,前者却客气道:“按辈份论,在下是晚辈,需称夫人一声伯母,夫人安坐,由轩弟送我即可。”

    因为他这番说辞,一旁的余博闻也不得不别别扭扭的躬身见礼,“夫人安坐,晚辈告辞。”

    “哈哈,母亲稍候,我送送两位兄长。”

    姜轩抬臂前引,“韩兄、表兄,请。”

    那模样,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此时此刻,再也没人敢斥责他不能称呼林扶摇母亲了。

    林扶摇明知对方是因为有求于儿子,才这般客套,可心中依然止不住的生出巨大满足感可望着儿子和乐阳王世子谈笑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底却又生出几分落寞之感。

    “母亲。”

    片刻后,一直悄悄待在隔壁、听了全部对话的姜妧款款入内,见母亲呆呆坐在椅子上,又红了眼睛,不由走上前来,握了林扶摇的手,轻声道:“母亲,怎又哭了?”

    “没事。”

    林扶摇心中所想,不好说出口.今日短暂感受被敬重的体验,竟仅仅是因为儿子和那小丁都头交好,这种体验很美妙,却可惜无法长久。

    毕竟,那位小丁都头只是儿子的朋友,又不是自己的儿子。

    “妧儿,小丁都头可是升迁了?乐阳王世子为何突然这般看重他?”

    “我不太清楚”

    林扶摇问的突然,姜妧却下意识先撒了谎,若直接说出来会显得她过于关注丁岁安,过了几息才仿似无意道:“哦,对了,女儿无意间听人说过,他得了殿下看重,如今任了什么正军.正军司马。”

    “昨晚李夫人她们提到的正军司马?”

    官宦女眷聚在一起,免不了会提到近来政治热点,林扶摇昨晚确实听到好几位夫人说起这正军司马风头正盛,只不过当时她怎也没想到,这位当下的天中红人,竟是前年在王府见过的小小什长。

    ‘我与姐姐打个赌,他三年内必定出人头地!’

    当年林寒酥的话,适时回响在耳边。

    林扶摇静静思索片刻,忽地抬头,盯着女儿那张肖似小姨母的脸蛋看了半天,直到姜妧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母亲,怎了?”

    “我记得,早先在兰阳,人家教过你两首曲子吧?”

    林扶摇双目仍然微红,但面色已郑重起来,“后来你讲过,能顺利破境便与此有关。咱们做人需知恩图报,过几日,你请小丁都头来家吃顿便饭吧,聊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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