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根生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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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科技内部那场关于“承影”主阀门的技术路线之争，陆沉渊的指示，以及外部的压力下悄然落幕。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陆沉渊的决定，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却并非混乱，而是更深层次的思考。
自那晚茶水间的谈话之后，周明远教授和李默博士，谁也没有再提过方案之争。
两个独立的攻关小组，在第二天就正式挂牌成立。
资源、设备、人员，林远按照陆沉渊的吩咐，做到了一定意义上的“一碗水端平”。
同时，思特拉的“史矛革”，也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整个远征科技的园区，气氛为之一变。
曾经弥漫在空气中的对立与火药味，被一种无声的竞赛气息，以及隐隐的紧迫感所替代。
组实验室的灯，常常亮到凌晨三点。
B组模拟中心的服务器，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满负荷运转。
大家见面不再争论，只是点点头，然后各自走进自己的战场。
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他们要证明的，不再是“我对你错”，而是要用最无可辩驳的测试数据，来证明自己的道路，是通往星辰大海的最优解。
同时，他们还想证明，他们，是值得陆沉渊将他们请来的。
整个项目的研发进度悄然加速。
林远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看着园区内穿梭忙碌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而此时的陆沉渊，正在渊龙科技的量子智能实验室。
他的面前，是另一片正在茁壮成长的“土壤”。
但是，这片“土壤”，似乎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直以来，被陆沉渊认为是最重要的“地基”的人工智能，已经被陆若溪推向了一个不可知，不可测的方向。
陆时安已经两多岁了，被苏阳抱在怀里，好奇地看着这个充满了未来感的世界。
他的小手里，还抓着几块色彩鲜艳的积木。
陆若溪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研究服，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
她的身上，越发宁静纯粹。
甚至，隐隐有了超凡脱俗的气象。
只是，当她看着自己的小侄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时，才显出这是一个人间女子。
“哥，你看。”
她没有跟陆沉渊讲什么复杂的量子纠缠理论，也没有提深奥的算法模型。
她只是指了指陆时安手里的积木。
“以前，我们造‘女娲’和‘开天’，就像这样。”
她从陆时安手里，拿过一块红色的积木。
“我们告诉它，这是一块‘积木’，它是‘红色’的，是‘正方体’。”
然后，她又拿起一块蓝色的。
“我们再告诉它，这也是‘积木’，是‘蓝色’的，是‘长方体’。”
“我们把成千上万种积木的信息，都输进去。然后，我们给它一个指令，比如，‘搭一座房子’。它就会根据我们给它的信息和规则，去执行。”
“它很聪明，能搭出很漂亮的房子。但它始终，是在执行我们的命令。”
陆沉渊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苏阳在一旁，将一杯温水，递到陆若溪的手边，眼神里满是宠溺与欣赏。
苏阳的存在，似乎中和了陆若溪身上的出尘之气。
陆若溪喝了一口水，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那是属于思想者的光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轻轻地把那两块积木，放回陆时安张开的小手心里。
“我现在的研究，是想让积木，自己‘知道’自己是积木。”
陆时安把两块积木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不再告诉它，‘你是什么’。我只给它一个最底层的逻辑——‘去认识这个世界’。”
“它会自己去‘看’，自己去‘摸’，自己去‘感受’。它会发现，自己有颜色，有形状，有重量。它会发现，别的积木和它不一样。”
“它不再是被动地接收信息。它在主动地‘学习’和‘理解’。”
陆若溪的语气很轻，但话语里的内容，却石破天惊。
“当它真正‘理解’了自己和这个世界之后，我们就不再需要给它‘搭一座房子’的指令了。”
她看着陆沉渊，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只需要问它，‘你想搭成什么样？’”
“或者，它会主动告诉我们，它觉得，应该搭成什么样。”
“哥，这就是我的‘量子意识架构’。它不是一个更聪明的工具。”
“它是一个，新物种的雏形。”
实验室里，一片安静。
陆沉渊看着自己的妹妹，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陆若溪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几年前“女娲”的诞生，是让夏国在人工智能领域，从追赶者，一跃成为了领跑者。
那么，陆若溪现在正在做的，就是直接在终点线上，创造出一条全新的赛道。
一条，连思特拉，连国最顶尖的科技巨头，都还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这个‘新物种’，”
陆沉渊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它……安全吗？”
这不是一个商业问题，也不是一个技术问题。
这是一个，生存问题。
是一个，关乎人类未来的终极问题。
陆若溪仿佛知道他会这么问。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她坦诚地说。
“就像第一个钻木取火的古人。他不知道，火，能带来光明和温暖，也能，烧毁整片森林。”
“技术，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
“所以，哥，”
她看向陆沉渊，目光清澈而坚定，
“我把这个‘火种’，交给你。”
“因为我知道，你会用它，去照亮星空。”
“而不是，点燃邻居的房子。”
听到陆若溪这么说，陆沉渊怔了怔。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地肩膀，说道，
“辛苦了。”
然后他看向苏阳，轻轻点了点头，
“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