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峰大师(/)

    韩文与楚留香要去闽南找人,那么一定要缩小要找的人的目标范围;

    天枫十四郎既然将小儿子交托给任慈,大儿子自然是交托给那第一个和他动过手的人。

    只要能找出这人是谁,便也可找出那个策划一切的人是谁了,这是个很浅薄的道理,

    虽然不知道谁是任慈之前,和天枫十四郎交手的人,但经过韩文与楚留香的一番分析,已知道:

    第一,这人名头必定极高,所以天枫十四郎才会先去找他,再找任慈──武林中比丐帮帮主名头还高的人并不多,这范围已缩小了。

    第二,这人武功必定极强,所以才能伤得了天枫十四郎。

    第三,这人的脾气也必定和任慈一样,博大宽厚,所以才会收留天枫十四郎的遗孤,而且传授他一身武功。

    第四,这人必定不喜招摇,所以他虽然战胜了来自东瀛的刀法名家,江湖中却没有人知道。

    第五,这人必定也在闽南一带,所以天枫十四郎和他交手负伤之后,还能及时赶去和任慈相见。

    有了这些判断,再去找人,那就要简单的多了,但到了闽南后,他们却完全失望了。

    二十年前的往事,人们早已不复记忆,至于雄踞闽南的陈、林两大武林世家中人,更完全没有听过天枫十四郎这名字。

    一天内,韩文与楚留香却是转了好多了地方,此时来到了仙游。仙游风物虽盛,无奈,这两个人意兴却甚是萧索。竟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只想喝两杯苦茶。

    闽南本是产茶之区,仙游镇上,茶馆很多,喝茶的器皿也甚是讲究,只见坐在茶馆里的人,一个个却闭着眼睛。用那比酒杯还小的茶盏,仔细品啜,用大碗喝茶的人。在闽南人眼中,简直像条牛。

    楚留香也要了壶又香又苦,苦得发涩的铁观音,这茶人口虽苦。但喝下去后。却是齿颊留香,余甘满口。

    两盅茶喝下去,楚留香浮躁的心情,也渐渐宁静下来,他这才知道,闽南人喝茶的规矩如此多,为的就是要人心情宁静,他们修心养性的功夫。便就是在这一小盅一小盅的浓茶里练出来的。

    茶馆里的人虽多,但每个人都是轻言细语。和北方茶馆中的喧闹嘈杂,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韩文在闭目养神,好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件事情过后,我不准备再管这些所谓的闲事儿了!我要先去找一个人!”

    楚留香蹙眉,好半天,道:“你准备去找谁?”

    “一个女人!你应该听我说过,石观音!”,韩文睁开眼睛,看自己的手,笑了,道:“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的武功又有了一些突破,这是沉淀过后的结果,心有所悟,现在需要的是强力的对手了!”

    “然后呢?”,楚留香默默地问道。

    韩文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当然是找更厉害的高手了!如果有,请记得一定要叫我!”

    .......

    .......

    这时,却有两条锦衣大汉,高声谈笑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麻面大汉,背后斜背着个黄色包袱,一面走,一面笑道:“他乡遇故知,当真是人生一乐,小弟今日少不得要和冯兄喝两杯。”

    另一人满面虬髯,哈哈笑道:“钱兄在闽南呆久了,难道已只好喝茶,不爱喝酒么?”

    麻面大汉笑道:“酒!冯兄你天天都喝得到,但小弟今日要请冯兄品尝的,却是茶中仙品,不是小弟吹嘘,这样的茶,冯兄你只怕一辈子还没喝过。”

    茶馆里的人,目光都已向他瞧了过去,但这麻面大汉却是旁若无人,自那黄布包袱里,取出个长长的竹筒。

    他打开竹筒,便有一股清香传出,令人心神皆醉。

    虬髯大汉笑道:“好香的茶!多年不见,不想钱兄竟变得如此风雅。”

    那麻面大汉小心取出一撮茶叶,吩咐茶博士用上好的泉水冲一壶来,这才转过头笑道:“老实说,这茶虽在小弟身上,但若非遇见冯兄这样的老朋友,平日小弟自己可一点儿也舍不得喝的。”

    虬髯大汉笑道:“钱兄既舍不得喝,为何又将之带在身上?”

    麻面大汉微笑道:“只因这茶是一位武林前辈最最爱好之物,小弟昔日受过他老人家的大恩,无物可报,只有每年千方百计去寻此茶,为他老人家送去,聊表一点心意,别的东西,他老人家是万万不肯收的。”

    虬髯大汉道:“却不知这位武林前辈是谁?竟能令钱兄如此倾倒?”

    麻面大汉的微笑更是得意,缓缓道:“冯兄总该听过天峰大师的名字?”

    虬髯大汉失声道:“天峰大师?……莫非是少林南支的掌门人,蒲田少林寺的方丈大师么?”

    麻面大汉笑道:“正是他老人家。”

    韩文豁然抬起眼帘。

    楚留香亦是心头忽然一动,看了韩文一眼,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笑道:“满天星,我是你的老朋友,你怎地不请我喝茶?”

    麻面大汉瞧了他一眼,沉下脸道:“朋友是谁?在下看来倒眼生得很。”

    楚留香微笑道:“七年前,北京城铁狮子胡同,钱兄莫非忘了么?”

    他话未说完,麻面大汉已霍然长身而起,动容道:“阁下莫非是……”

    楚留香哈哈大笑,截断了他的话,道:“你记得就好,何必提我的名字。”

    麻面大汉竟扑地拜倒,恭声道:“七年前,若非……公子相救,我钱麻子早已栽在“梅花剑”方环和“双掌翻天”雀子鹤手里。我钱麻子虽然时刻想报公子的大恩,只恨公子侠踪飘忽,却不想今日终能见到公子。真是天幸。”

    那虬髯大汉瞧见出名难惹的钱麻子,竟对这少年如此恭敬,也不禁为之动容,但他也是老江湖了,察言观色,已知道这少年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来历,他自然也绝不过问。只是抱拳含笑道:“在下冯天和,日后但望公子多赐教益。”

    楚留香笑道:“夜游神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灌耳了。”

    四个人喝了两盅茶。聊了几句不着实际的话,楚留香才慢慢转入正题,瞧着钱麻子沉声道:“钱兄方才提起的天峰大师,莫非就是四十年前掌歼八恶。独斗天门四老。威镇天下的少林苦和尚么?”

    钱麻子拊掌道:“正是他老人家!”

    楚留香微笑道:“这位大师据说久已隔绝红尘,不想竟仍有茶之一嗜。”

    钱麻子笑道:“昔日慈心大师仙去后,本该由他老人家持掌少林门户,但他老人家却将掌门之位让给了他的二师弟天湖大师,自己反而远来闽南,据

    说为的就是此间的名茶。”

    楚留香沉吟道:“天峰大师接掌莆田少林寺,不知已有多少年了?”

    钱麻子道:“算来只怕已有二十年。”

    楚留香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不错!就是他。必定是他,我本该早就想到的。”

    钱麻子讶然道:“公子莫非也认识他老人家?”

    楚留香满面喜色。道:“你说天峰大师的声名,是否还在丐帮昔日的任老帮主之上?”

    钱麻子也不知他怎会突然问出这句话,茫然道:“他老人家可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任老帮主虽也名声响亮,但比起他老人家来,只怕还差一筹。”

    楚留香道:“他老人家武功自然极高。”

    钱麻子叹道:“武功之高,只怕连公子也……也比不上的。”

    楚留香一笑,道:“他老人家修为功深,自然是博大宽厚,不露锋芒的。”

    钱麻子笑道:“江湖中虽传说他老人家是为了品茶而来闽南的,但以在下想来,他老人家只怕还是为了淡泊喜静,所以才不愿接掌嵩山少林的门户。”

    楚留香长叹道:“这就是了,在任慈之前,和天枫十四郎交手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天枫十四郎能将长子托给他,自然死也瞑目了。”

    钱麻子更觉奇怪,忍不住问道:“天枫十四郎又是什么人?”

    楚留香苦笑道:“那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自己虽然死得默默无闻,却能令天下最大门派和武林第一大帮的掌门人,代他抚养他的两个儿子。”

    他心念一闪,突又失声道:“他向天峰大师和任老帮主挑战,为的莫非就是要将自己两个儿子分别交托他们,他自己莫非有什么伤心事,早已不想活了,只想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出人头地,莫非他早已决定要死在天峰大师和任老帮主手里,为的就是要他们尽心抚养这两个孩子成人?”

    韩文蹙眉,也是有些惊骇,久久不能平静,缓缓地说道:“厉害!”

    钱麻子越听越糊涂了,忍不住道:“公子是说……这天枫十四郎为了……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楚留香叹道:“他知道天峰大师和任老帮主这样的人,是绝不会随便收养别人的孩子,但他却死在他们手里,他们便万万不忍推辞……”

    钱麻子动容道:“这样的父亲,倒当真伟大得很,却不知他的两个儿子是谁呢?”

    楚留香黯然道:“一个是南宫灵。”

    钱麻子倏然道:“莫非是丐帮的新任帮主?”

    楚留香道:“正是!”

    钱麻子道:“还有一个呢?”

    楚留香一字字道:“还有一个便是……便是……”,他忽然仰首长叹一声,惨笑道:“但愿我猜错,但愿那神秘的凶手,并不是他……韩兄!你的戏谑之言,怕是要成真了!”

    韩文冷晒:“我早跟你说过,可以怀疑一切可以怀疑的人!”

    一旁的钱麻子一惊,道:“凶手?”

    楚留香叹道:“据我所知。他已杀死了九个无辜的人,他下一个……”,说到这里。楚留香突又跳了起来,失声道:“他下一个对象,莫非就是天峰大师?”

    韩文冷冷的说道:“你是猴子吗?上蹿下跳的!”

    楚留香讪讪的摸着鼻子,这倒是让钱麻子很是震惊,心中暗忖这个黑衣年轻人是谁,就连天下闻名的盗帅楚留香对他也是恭恭敬敬。

    想了很久,钱麻子也对韩文没什么印象。当下笑道:“这个倒请公子宽心,无论这人是谁,他若想加害天峰大师。只怕便是他的死期到了,天峰大师虽已久久不问世事,武功却始终未曾搁下。”

    楚留香长叹一声,苦笑道:“你若知道他是谁。便不会说这话了。他……”

    钱麻子忍不住又问道:“他究竟是谁?”

    楚留香当然不愿说出那个人的姓名,沉吟半晌,忽又笑道:“我恰巧有事要面见天峰大师,正好替你将茶叶送去,不知你可放心么?”

    钱麻子立刻将那黄布包袱送到楚留香面前,笑道:“莫说这区区一包茶叶,公子就是要我钱麻子将性命交给公子,我钱麻子也是放心的。”

    楚留香笑了笑。还未说完,突见那茶博士匆匆走了过来。向楚留香躬身行了个礼,赔笑道:“那边角落里的桌子上,有位客官想和两位公子说句话,不知两位公子可愿移驾过去么?”

    .......

    .......

    只见那边角落里一张桌上,一个灰衣人面对着墙角,坐在那里已有半个多时辰了,连动都没有动过。他平戴着一不出的凄凉寂寞之意,生活在这古刹中的僧人们,那岁月又岂是容易度过的。

    韩文身形不停,心里却在暗暗叹息,对于能忍受寂寞的人们,他心里总是十分崇敬。只因他深知世上再也没有比寂寞更难忍受的事……这也是他不大开杀戒的原因。

    想起自己在一次次的孤独,一次次的寂寞中的穿梭,他的心就高兴不起来啊!穿过一重静寂的院落,经过一栋栋黑暗的禅房,地上那被星光洗得发亮的青石板,一块块从他脚下滑过去。

    .......

    .......

    另外一边,心中正是焦急万分的楚留香刚刚来到来到一个庭院,鬼鬼祟祟的正在寻找。

    突听一声轻叱道:“施主留步。”

    一道雄浑而猛烈的拳风,已扑面直击而来。楚留香不闪不避,也不招架,竟是用身体挨了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招“百步神拳”,只见他身子被拳风震得纸鸢般直飞出去。

    对面那灰眉长髯的少林僧人一招得手,方觉得有些意外,眼前一花,被他拳风震飞的少年竟又飞了回来,笑嘻嘻站在他面前,不但身法倏忽,来去如电,而且这隔山打牛的少林神拳,竟丝毫未能伤得了他。

    这修为功深的少林监寺大师,竟也不觉被惊得怔住,呆呆地瞪着楚留香,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留香故意挨他这一拳,正是要他暂时说不出话,免得惊动别人,否则他身子究竟不是铁打的,挨这一拳难道还会好受么?

    只听那灰眉僧人终于缓缓道:“施主如此武功,老僧从来未见,不知可否示知名姓?”

    楚留香知道韩文闹出的动静,当下微笑道:“在下若是说出名姓,大师只怕便要以为在下是为盗经而来的了。”

    灰眉僧人道:“施主若为盗经而来,便不会走来这里。”

    楚留香一笑,道:“在下楚留香。”

    灰眉僧人动容道:“莫非是盗帅楚留香?”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大师远避红尘,不想竟也知道在下这见不得人的绰号。”

    灰眉僧人阴郁沉重的面容,竟像是忽然变得愉快起来,冷锐的目光中,也开始有了些笑意,缓缓道:“老僧虽然久疏江湖侠踪,但却有个交游广阔的师侄,每当他来到此间,总会为老僧述说些新奇有趣的故事,而楚香帅的豪情壮举,正是所有的事件中最有趣,最能动人心魄的。”

    楚留香道:“大师说的,莫非是无花?”

    灰眉僧人微笑道:“数百年来,少林门下若论交游广阔的弟子,也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楚留香道:“他……他此刻是否已在这里?”

    灰眉僧人道:“施主此来,莫非就是找他的?”

    楚留香沉吟道:“在下此来,主要还为的是想拜见天峰大师。”

    灰眉僧人道:“掌门师兄虽已久避外客,但楚施主这样的人。他想必还是乐于接见的,只可惜施主此刻来的甚是不巧。”

    楚留香着急道:“莫非天峰大师已……”

    灰眉僧人含笑道:“掌门师兄万念皆空,惟有茶之一癖。始终未改,他此刻正在品茶,那是谁也打扰不得的。”

    楚留香松了口气,展颜笑道:“天峰大师若是独自品茶,在下也就不着急了,只要能先见着无花师兄,也是一样的。”

    灰眉僧人道:“施主此刻既然见不着掌门师兄。便也见不着无花。”

    楚留香动容道:“为什么?”

    灰眉僧人微笑道:“少林门下,精于东瀛茶道的,也惟有无花一人。只要他来到此间,第一件事便是为掌门师兄汲水烹茶。”

    楚留香面色早已大变,失声道:“无花此刻正在为天峰大师烹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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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灰眉僧人颔首笑道:“楚施主想见他们,恐怕只好等到明晨了。”

    楚留香心里简直要急疯了。面上却沉住了气。道:“他们品茶之处,莫非便是后院?”

    灰眉僧人道:“正是。”

    楚留香突然一指灰眉大师身后,笑道:“但大师身后来的,岂非就是无花?”

    灰眉僧人道:“在哪里?”

    他回过头,背后空空,哪有什么无花的人影,等他回过头来,面前的楚留香。竟然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黑衣年轻人!韩文!

    灰眉僧人刚想说些什么,韩文却已经出招了。袖子中一柄剑连带着剑鞘一点,闪电般的犀利,灰眉僧人软趴趴得倒了下去,竟然是没看清人家是怎么出手的!

    .......

    .......

    楚留香知道韩文也找到了这里,便毫不犹豫的强闯了,他知道韩文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因此,他这一窜出去,却是足下一点,已经到了十丈之外,来到了短墙。

    短墙后,小院里竹叶森森,草木幽绝,竹丛里三间敞轩,竹帘深垂,从竹帘里瞧过去,可以隐约瞧见盘膝端坐在地上的两条人影。庭院寂寂,风吹木叶,竹帘上花影流动,两人看来仿佛已在天上。

    右面的一人,正是无花。

    他面前摆着一只紫泥小火炉,一把紫铜壶,一柄蒲扇,还有一套精致小巧的茶具,此刻三个酒杯般大小的茶盏里,已倒满了茶,一阵阵茶香自竹帘中传出,再加上花香、竹香,当真令人心神皆醉。

    坐在无花对面的,是个须眉皆白的枯瘦僧人,此刻他正从无花手中,接过茶杯,闭起眼睛,缓缓送到唇边。

    楚留香大喝一声,箭一般窜了过去,窜人了竹帘,大喝道:“这茶喝不得的!”

    无花瞧见了,他面色一变,但瞬即恢复镇定。

    天峰大师却连嘴角的肌肉都没有丝毫牵动,看来就好像纵然天崩在他面前,他面色也不会变一变。他只是缓缓放下茶杯,缓缓张开眼睛,楚留香被他这双眼睛瞧了一眼,竟也不觉有些手足失措起来。

    天峰大师淡淡道:“施主如此闯来,不觉太鲁莽了么?”

    楚留香躬身道:“在下一时情急,望大师恕罪。”

    天峰大师凝注了他半晌,缓缓道:“二十年来,能一路闯入老僧禅房中的,施主还是第一人,既能来此,自然不俗,先请坐下待茶如何?”

    这少林高僧,修为果然已炉火纯青,居然还能如此丝毫不动火气,楚留香心里不觉暗暗赞美。

    无花也立刻微笑道:“不错,楚兄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喝杯茶,以涤俗尘。”

    天峰大师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楚施主,难怪轻功之高,天下已不作第二人想了。”

    楚留香道:“不敢!”

    天峰大师含笑道:“老僧虽然久绝世事,但能见到当世俊杰之丰采,心里还是欢喜得很,寒寺无酒,楚施主何妨以茶作酒。”

    他又端起了茶杯,楚留香忍不住又失声道:“这茶喝不得的。”

    天峰大师道:“此茶纵非仙种,亦属妙品,怎会喝不得?”

    楚留香瞧了无花一眼,忽然笑道:“在下受人所托,已为大师带来了绝妙新茶,而且在下自信对于烹茶一道,也颇不俗,大师难道不想先尝一尝么?”

    天峰大师展颜道:“既是如此,老僧就叨扰了。”

    这修为功深的高僧,对别的事虽都无动于衷,但听到有妙手烹茶,竟也不禁为之喜动颜色。

    无花心里纵然惊怒,神色间也丝毫未表露出来,竟也微笑道:“不想楚兄竟也有此雅兴,妙极妙极。”

    他立刻站起来,将烹茶的座位让给了楚留香,却将自己方才已烹好的茶,全都倒入院子里。

    楚留香又瞧了他一眼,笑道:“如此珍贵的水,倒了不可惜么?”

    他不说茶,而是说“水”,只差未说出“天一神水”四个字而已,无花竟还是神色不动,微笑道:“此水乃初雪所溶,虽也珍贵,寺中窖存却有不少,楚兄若有此嗜,不妨带一瓶回去。”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坐下来,引火烹茶。

    天峰大师忽又淡淡一笑,道:“此刻水尚未煮沸,楚施主正好将来意说出,面对名茶,正是老僧心情好时,楚施主若是有事相询,也在此时问出为佳。”

    楚留香忽然发现这高僧平淡的笑容中,实在蕴藏着无比的智慧,那双平静的目光,更能明察秋毫。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晚辈此来,只是想求大师说个故事。”

    天峰大师微微皱眉道:“故事?”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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