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家么...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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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弱了许多，他的眼神中也出现了一点浑浊。
良久，张叶的身体不再颤抖，老爷子也在同时收回了手指，他在自己的手臂上敲了敲，寒霜被击碎，然后落在地上，融化成一滩水渍。
老爷子看了一眼李队，后者赶忙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然后飞快的跑到了张叶身边，把他拉了起来。
“好...好冷...好冷......”
张叶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冷。”
他双手抱在胸前，揪着自己单薄的衬衫，以期能够获得一些温暖。
李队坐在他身边，手里端着一个瓷碗，很小，里面有一些黄色的水。
不止他，就连老爷子手中也有一碗，他正大口的喝着。
“醒了？”
见到张叶醒了之后，老爷子就轻轻的问了一声，然后让李队帮忙给张叶灌一口汤水。
“这是什么？”
张叶喝了一口，汤水进了身体，一股温暖的热气没一会就流遍了身体，寒意被驱散了一些。
“姜汤。”
老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仿佛脱力了一样。
“好点了？”
“嗯，好点了。”
张叶站起了身，向李队说了声“谢谢。”
老爷子也是缓缓的站起了身，把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他伸手去抓那一把放在桌子上的剑，第一下竟然没有拿起来。
“老了啊。”
他自嘲的笑了笑，弓着背走到了墙壁边，把剑挂在了上面，剑柄上火红的流苏微微飘荡，很漂亮。
张叶被李队扶着，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老爷子，不敢出声。
一直等到老爷子走回来时，张叶才开口说：“老爷子，我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将掉落在地上的油灯甩了过去。
“你自己干的事来问我？”
他沉吟了一下，暗骂：“废了老子半条命。”
张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看向了李队，后者微微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轻轻的捏了捏眉心，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划过了很多信息，慢慢的，回想起了一些东西。
“那片花海...红色的花海...是什么？”
他低声的呢喃了一声，顿时引得老爷子不善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啊？哦，没事。”
张叶没有与老爷子多说，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要取出手机看一下。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一定是这个手机搞的鬼，还有那一股能够掌控自己身体的奇怪力量，他觉得有必要研究一下手机了，否则，他怕自己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的手机呢？”
张叶的手放进了口袋里，可是手机没了。
他急切的看向李队，李队拉着他坐了下来，在桌子上拿过了他的手机。
“都啥样了，还要手机呢。”
“嘿嘿。”
张叶并没有告诉旁人手机的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只有笑了笑，算是混了过去。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看着那个完成度百分之百的试炼任务，嘴角翘了起来。
这一次的任务如果不是有柳尘双帮忙的话，他或许就真的危险了。
张叶专注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队那奇怪的目光。
“这小子，不是中邪了？盯着空白屏幕看什么呢？”
李队自言自语了一阵，彻底放开了心思，刚刚他站在屋里，一点忙都帮不上，这让他体会到了深深的挫败感，不过他看着奇怪的张叶，心里总归是好受了点，起码有个“他是个怪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老牛鼻子...还好么？”
老爷子看着专注摆弄手机的张叶，先是张了张嘴，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才平淡的说出了一句话。
张叶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之后就抬起了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什么老牛鼻子？”
他一时没有理解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的眼神很深邃，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啊...算了。”
“嗯？”
张叶看到了老爷子那一瞬间的失神，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好受，或许是看着这么一位老人黯然神伤，心里不忍。
他竭力的在脑海中搜寻一切关于“老牛鼻子”的信息，忽然，他灵光一闪，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老爷子是说这手机的原主人？”
老爷子抬起了头，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期待。
“你知道？”
“嗯。他...去世了。”
张叶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是见到老爷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欺瞒他。
“啊，这样啊。”
老爷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他掩饰的很好。
“死的好啊，老牛鼻子...还是没活过老子啊...”
他的话听着很解气，可是又有一种深沉的感情掺杂在里面，张叶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只是觉得老爷子现在很不好受。
“老爷子，您认识他？”
“啊。认识，老伙计了。”
老爷子翻过右手，轻轻的摩挲着手背，上面有一道很长的疤痕。
“算了，不说这个。”
老爷子招呼着张叶二人坐了下来，转身走进了房间，提出了一坛子酒。
“喝点吧，对你有好处。”
酒坛上的泥封被老爷子取下，取出三个杯子倒满之后推了过去。
“雄黄酒，暖身子。”
张叶端起杯子看了看，酒的颜色是暗黄，看起来很浑浊。
“老家伙除了传你这渡魂的本事，还传了什么？”
“嗯？”
张叶喝了一口酒，果然暖和了不少。
他听着老爷子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么？”
张叶想了想，说：“这手机是很多年前得来的，我只见过他一面。也是最近才知道了一点关于他的事。”
他没有说下去，这些已经够了。
老爷子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么说，你是自己学来的渡魂一术？”
张叶很想解释一下，但是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
“阴差阳错吧。”
他见识过手机的神异，在没有搞明白之前，他是不打算透漏的。
这不是不信任旁人，而是担心。
谁知道他把手机的事泄露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老爷子问了这么多，能不能让我说说？”
“嗯？你想说什么？”
张叶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看着老爷子，露出了一个只有他特别认真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他的手轻轻的搓着袖口，轻声说：“老爷子不是普通人吧？”
老爷子喝了一杯酒，一灌而入，端是好酒量。
他没有回答张叶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修行么？”
张叶愣了愣，疑惑的说：“像里的那样？飞天遁地？长生不老？”
老爷子摇头嗤笑，自顾自的把面前的空酒杯斟满。
“人哪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啊，长生不老更是扯淡。”
老爷子搓了搓手，心痛的把酒推到了张叶的面前，然后不再去看，似乎在怕忍受不住诱惑。
“修行，虽然不能上天入地，可是一些超越平凡的本事还是有的。”
老爷子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自豪，可是片刻之后就沉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苦涩和深深的无奈。
“怎么了？”
张叶关切的问了一声，他对这个救了自己命的老爷子，感觉不错。
“修行...如今已经没有修行这么一说了。”
他的眼神犀利了起来，看着墙壁，似是要穿透过去。
“我用了十年的时间走遍了山川大河，想要寻找一个还能修行的地方，可是...找不到了。”
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苦涩，和一开始那个龙精虎猛的老爷子相差甚远。
张叶很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无法修行。
“为什么？”
“不知道。”
老爷子摇摇头，看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的世道，不客气的说，恐怕就只有老头子我这一个修行人苟延残喘了。”
老爷子的话语中不乏落寞之意，那是一种极为深沉的感情，想一想，若是整个世界上只有你不同，会有怎样的心情？
老爷子沉默了下去，好久都没有再次开口，张叶与李队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劝慰老爷子，只能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别喝了，给老子留点。”
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张叶连忙放下了酒坛子。
“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么多么？”
老爷子的眼神更加深邃，他死死的盯着张叶，张叶心里有些发怵。
“为...为什么？”
“如今这世道...变了。你既然接了老牛鼻子的位子，就算是认下了那个师父，我不能看着你...自己去送死。”
老爷子的语气很严厉，像是教训后辈。
“以后，不要再干这些事情，凡是和鬼怪沾边的事，离的远远的，知道么？”
张叶听着老爷子的话，心头一热，他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老院长还活着的时候吧。
“我会注意的。”
他实在是不忍心反驳这个关切的训诫他的老人，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张叶说：“你身上...那个红煞...能送走么？”
张叶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老爷子说的是柳尘双。
“能送走，就送走吧。人鬼殊途...她跟着你，两个都好不了。”
张叶沉默了很久，缓缓的抬起了头。
“她...是个苦命人...”
张叶的声音有些小，显得没有底气。
老爷子深深的看着张叶，好久没有说话。
整个屋子里静的吓人。
“唉...随你吧。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来找老头子。老牛鼻子的徒弟，就是老子的徒弟，正好，看你小子也顺眼。”
老爷子站起了身，打了个电话。
“别走了，等会吃饭，叫了外卖。”
已经站起身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张叶顺着窗户看了出去，外面是浓浓的夜色。
“好。”
他们还是留了下来。
吃过饭之后，两人住进了老爷子的房子，房间很多。
张叶躺在床上，一会闭上眼睛，一会又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他辗转反侧，始终是睡不着。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饭桌上，老爷子那一句话。
“多吃点，以后这就是咱自己家。”
张叶用手遮住了眼睛，心里酸酸的。
床边是个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上。
月光照进了房间，照在了张叶的脸上。
他的眼角泛着一点光辉，那是水滴么？
“家...么...”
“家...啊...”
深夜，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哭的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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