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靶场闹剧(2)(/)
这些少爷小姐们平日里虽然会有些家族武法训练。但大多都用于强身健体,许多人没有这么正经地摸过真家伙。这会儿许多人拿着弓,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却连弓都拉不开。
有些人虽拉开了弓,但也很难拉到满弓状态。大多是拉了一半就使不出劲了,只得把箭射了出去。结果无头箭十分丢人地落到了地上,距离靶子还有数十步之远。
唯独几个出身将门的学子,不仅姿势十分标准,弓也都拉满了。箭靶上很快就扎了几支箭,惹得其余学子一脸的崇拜。
白朔邪射出一箭,距离靶心只有丝毫。他得意一笑,转头看了看白鹿歌的箭靶,却见她射了三箭,箭箭命中靶心,遂又不甘地啧了啧嘴。
“你们怎么拉开的啊,这可是一百八十斤的拉力啊!”
秦旃苦哈哈地说着,两手拉着弓,憋得脸都红了,却只把弓拉开了一半不到。
“我们从小就练,练得多了就不觉有什么了。加把劲儿,你就差一点就能拉到一半啦。”
白鹿歌说笑着,转眼却看到霍麓展拿了弓往一个靶位走去。
她心下偷笑,走过去拦在了霍麓展身前。
“哟小娘子,射箭呢。要不要我教你一点儿诀窍呀?”
霍麓展斜了她一眼,脚步一转就要绕过她去。但白鹿歌不依不饶,又横步拦了上去。
“别这么冷淡嘛。还在为几天前的事儿生气呢,我可是好意啊。”
“不必。”
“诶霍三,你说你假正经个什么劲儿呢?这学士院这么多人,平日我见你一个人晨练,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你不觉得无聊么?我可是诚心诚意想跟你交朋友呀,你怎么这么不领情。”
霍麓展面色微动,但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他垂眸看着白鹿歌,那双琥珀似的眸子平静无波,但却像暗流汹涌的水流。里面交织着烦躁,不屑与厌恶,虽然掩饰极佳,但还是让白鹿歌心里微微一颤。
“你并非想与我交友,只是认为我射术极差,想借机羞辱我一番。不必装模作样。”
心思被一语道破,白鹿歌恼羞成怒地咬了咬牙,心生一拳打在霍麓展脸上的冲动。
但霍麓展却已闪身绕过她,阔步走到靶位前,利落地拉开弓弦至满月状。松弦脱手只闻弦音铮铮作响,而无头箭已经深深刺进了稻草靶中。
正中靶心。
霍麓展未再看白鹿歌一眼,只调整了一下护牒便又再度拉弓搭弦。
白鹿歌忽觉无趣,但心里十分不痛快,感觉像受到了羞辱。她此时才陡然想起,霍家点梅棋极度重视指力,锻炼臂力和指力的训练定是家常便饭。故而拉个弓对霍麓展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竟是小看了他。白鹿歌撇了撇嘴,扭身走了。
“吃瘪了吧?早跟你说了没事别招惹他。”白朔邪揶揄道。
白鹿歌不悦地横了弟弟一眼,旋即又拿起弓来。
但此时,她却见安陵费劲地举着弓,弓弦开了大半。她却还在加力想把弓完全拉开。为了拉开弓,她索性是半仰起手臂,勾着弦的手指崩得十分苍白。
可她终究是做不到把弓完全拉开,便调整姿势想把箭对准靶子。可力气实在支撑不住了。她脸上浮起一阵恐慌,眼看就要收弦。
“诶,别别!”
白鹿歌抬脚就要冲上去阻止她,可显然已来不及。
此时真真是千钧一发。只见秦赳箭步上前,飞快地攥住了安陵的双手,帮她撑住了弓。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若是在这样弓弦大开的情况下贸然收弦,弓弦回弹的力量足以削掉安陵的手臂。
“别动,手顺着我的动作往下慢慢挪。”秦赳沉声道。
“是……”
安陵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秦赳。
近看他的面容极度轮廓有致,双眸沉稳疏离。就好似悬崖垂松,坚毅至极,硬朗至极。而双手却宽厚柔软,像是有无穷的力量,让人莫名心安。
“别看我,看弓的方向。”
安陵忽觉面颊发烫,赶紧转开了视线。
“对上箭靶了吗?”
“对上了。”
“我说放便放。……一,二,三。放。”113113xs
两人同时松手,无头箭遂飞射而出,刺进了稻草靶的边缘。
周遭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安陵转过身来正想对秦赳道声谢,却不料秦赳先开了口。
“我适才就已说过,但凡开弓必定射箭!你为何还要贸然收弦?可知刚才有多危险!”
“秦先生……对不起。”
秦旃笑了笑,圆场道:“大哥,安姑娘她……”
话没说完,秦赳转眼便是一道如刀的眼神刺了过来。秦旃吓得肩膀一缩,赶紧闭上嘴不说话了。
“秦公子好生威风啊,连我们安家的人也敢如此训斥。怕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儿耀武扬威呢吧?”
一个挑衅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太子北昌和安九鸣扬着下巴迈着方步,负手缓缓而来。
白鹿歌一见两人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不禁想起前几日宫宴上的事来。心里遂不由自主地生出几丝厌恶和鄙夷。但见身边众学子都对两人行礼,她也只能扁了扁嘴,敷衍地做了个揖。
“参见太子殿下。”秦赳漠然道。“不知太子殿下和安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安九鸣哼道:“秦公子这话说得不太对吧?这大瀚王宫日后都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有何资格过问?”
“就是,本太子想来就来。这区区学士院,本太子也不是头一回来巡视了。”
秦赳眉峰微颤,但转而却还是回了一字:“是。”
北昌打量着众学子,从他们面前走过。其实他也算相貌堂堂俊朗不凡,一身麟纹元袍和纯金发冠更是奢华高贵。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珠光宝气,光芒四射。
他正是十六七岁,年少气盛的年纪,笑起来时嘴角还隐约露出两个酒窝。但他笑得虽好看,可那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堆行走的垃圾。
“拉个弓有那么难么?还要秦公子亲手教导,还是说秦公子对安家有什么不满,故而鸡蛋里面挑骨头?”
安陵面色一白:“太子殿下,堂兄,是我自己未能……”
“行了行了,让你说话了吗?丢人现眼的东西。”安九鸣不悦道。“难得太子殿下亲自来巡视,有什么不会的大可询问太子殿下。能得太子亲自辅导,可是你们这些废物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只见北昌信步上前,煞有介事地拿起一副弓箭掂量了一下。然后在众人注视下走到靶位前,轻松将弓拉成满月。
但片刻后他似乎觉得就这么随意拉弓搭箭,不足以表现他的神勇。遂后退了数步,再凝神瞄靶。无头箭飞射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击中了稻草靶的靶边,然后因距离太远力度不足,掉到了地上。
北昌面上浮起一丝尴尬,但依旧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随手将弓箭扔到了地上。
安九鸣眼珠一转,高声说道:“瞧见没!寻常人若是在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是命中靶子了,就连靶子都碰不上。别看这箭掉到了地上,这可是无头箭,刺不进稻草也是正常!秦公子,如何,你能做到么?”
秦赳抑着怒意,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如此浅显的东西,你都教不好,还敢呵斥我安氏子弟。表弟,你看这当如何处置?”
“他不是喜欢罚人军杖么,那就给他二十军杖好了。这拉弓射箭有什么难的,秦公子,你也不比本太子大多少,这堂课,本太子来上。你且领罚去吧!”
众人哗然。再看秦赳,亦是铁青了脸。
秦旃慌了神:“太子殿下,这军杖可不是开玩笑。十杖已能叫人十天半月起不来床,这二十军杖下来兴许会死人的!”
安陵更是愧悔地抓住了安九鸣的衣袖:“堂兄,太子殿下,这真的不是秦先生故意为难,真是我自己拉不开弓!”
“行了,都闭嘴!你们莫非是想违抗太子的话吗?”
秦赳强忍怒意,额头青筋微显。他并未言语,只对北昌抱拳一拂,遂转身大步往军阁而去。
秦旃气得是咬牙切齿,好像要挨军杖的人是他一般。素来笑意盈盈的脸此时涨得通红,众人低声劝导他将他拉住,生怕是他一时冲动动起手来。
眼前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安氏嫡出长子。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北昌一句话,便足以让他们横尸当场。
不过众人这时算是看明白了。这北昌不过是被安九鸣溜须拍马,牵着鼻子走罢了。这两人一个倨傲愚蠢,一个狐假虎威花言巧语,倒真是绝配。
北昌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起弓箭练习?我倒要看看,多少人是无能草包,连区区一把弓都拉不开。”
众人一片沉默,忍气吞声地将弓箭重新拿了起来。此时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有神助,能把这弓拉开,射出去的箭力度甚至可以刺穿靶子。
但是拉不开的就是拉不开,这并非是无能,只是个人擅长和练习的程度不同罢了。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落在北昌二人眼中却成了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