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没事讨人嫌(/)

    霍麓展挥开抛荷,数枚黑子飞射而出。纱面人立刻挥刀格挡。但棋子迅捷远非大刀可以媲美,纵使纱面人武力非凡,一枚棋子却还是打穿了他的左肩。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声不吭。

    霍麓展心急如焚,挥手又是几枚黑子。招招直逼死穴,狠厉无比,只想立刻结束这场搏杀。他轻盈落在梭舟上,抛荷扇刃直逼纱面人要害。

    大刀虽是威力无穷,但在一方梭舟上却难以施展。而抛荷灵活无比,加之点梅棋诡谲难料,纱面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已无优势。

    他向后腾跃避开霍麓展的攻势,抬眼看水面,白鹿歌已然没了动静。隐藏在黑纱下的双眼掠过一丝笑意,随即整个人便像一只黑色的巨鸟,跃过水面栈桥,消失在夜色中。

    霍麓展旋即飞速回身跃入水中,将沉到水里的白鹿歌捞了上来。

    “白芷鸢,醒醒!”

    霍麓展晃了晃白鹿歌的肩膀,却不见她有半点回应。他摸了摸她的脉搏,随即在她几个穴位狠狠点了一番。

    “呕……”

    白鹿歌猛地弓起身子,呛到肚子里的水一股脑的喷在了霍麓展的身上。

    “你伤势……”

    白鹿歌睁眼就打断了霍麓展:“人呢?”

    霍麓展眸色一沉:“逃了。”

    “逃了?”

    白鹿歌只觉心里恼怒不甘。

    “你看到他手里的大刀了吗?他必然就是灭门木家的人!他一定知道木家被灭的内情,知道聂家在这其中有什么手脚。若将他擒住,兴许所有事情便可迎刃而解。你怎能叫他逃了呢?”

    霍麓展面色铁青:“若我将他擒住再来救你,你已经死了。”

    “谁要你救我了!姐姐我命硬得很,岂是说死就会死的?我若是怕死,我何必查聂家的罪证?何况就算我死了,还有你啊。你把那人抓住,扭送到奕峦君面前还我白家清白,我就死了也甘愿!你说了你会帮我,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白鹿歌气得浑身发抖,一时气急扯得胸口急痛,遂埋头咳嗽几声。

    霍麓展伸手欲扶:“你受伤了。”

    “这也能叫伤?”

    白鹿歌暴躁地拍开霍麓展的手,此刻是越看霍麓展毫无表情的脸,就越觉心里窝火得紧。她咬牙跺脚,揉着胸口就走。

    “你急于一时必不会有收获,那人突兀现身,也有可能是受人指使。你既便擒住他,也未必就能问出什么。”

    “但他是眼下最近的一条线索,万一他就是知道呢?”

    “我不可为一个万一,就弃你不顾。我既说会帮你,自然也涵括了你的安危。”

    这本是好话,但听在白鹿歌耳中却只让她觉得难堪。

    “谁要你管我的安危,你以为你有多厉害?”

    白鹿歌说着,转眼瞥见落在一旁的花环。她似泄愤似的一脚踩在上面,把它当作霍麓展的脸狠狠地碾了几下,如此才总算把心里的火气消磨了些许。

    “霍三,我告诉你,我无需任何人相护,你且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此言一出,霍麓展的眸色更显阴沉了几分。他面无表情,但出言却似利刃般一针见血。

    “你若是想死,大可再跳入湖中,我绝不会再出手相救。但你一路所言你要平复白家,辅佐你弟弟,这等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若死了,白家嫡出子弟便只剩他一人。只怕是旁系就要蠢蠢欲动。你既要逞一时之快,不计后果,与你二姐有何区别?”

    白鹿歌只觉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霍麓展,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中有数。”

    白鹿歌又羞又恼,但又觉委屈难当。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站在湖边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浑身湿透凉意森森,白鹿歌忽地一阵哆嗦。

    “霍公子,白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转眼看去,竟见是田邈邈跑了过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瘦高的少年,一脸的腼腆青涩。

    “刚才出什么事了,我听说有贼人。你们没事吧?”田邈邈关切道。

    “没事。”白鹿歌闷闷道。

    “这还没入夏,夜里湖风可凉了。你们快随我回府吧,否则可真要冻出病来了。”

    “邈邈……”

    腼腆少年略显不舍地看着田邈邈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想今夜的游玩就被两人这样打断了。但田邈邈只得撒娇地吐了吐舌头。看书窝kanshuxs

    “对不起嘛阿吟哥哥,明日才是正式庆典呢,我再溜出来就好了。他们是我家的客人,不能不理他们的。”

    任淮吟不满地看了看两人,但也不忍勉强田邈邈,只得点了点头。

    “二位赶紧随我回去吧,今日绝计是找不到客栈可住了。”

    “多谢。”

    白鹿歌心中气恼,一点儿也不想再去面对聂箐,也不想接受有聂家血脉的人施舍的恩惠。但见霍麓展扭头就走,她又觉一阵心慌,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任淮吟送三人到了田府附近,方才依依不舍地与田邈邈道别离开。两人轻言细语时,田邈邈羞涩得脸颊通红。白鹿歌看了看这对儿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又看了看霍麓展冷飕飕的表情,心里忽地有些不是滋味儿。

    待任淮吟离开,田邈邈才一脸不好意思地冲两人笑了笑。

    “请吧……”

    “任公子,是元江县衙的公子么?”霍麓展忽然问道。

    田邈邈一愣,脸上又更红了几分:“是,家父家母还不知道我与阿吟哥哥的事。父亲总瞧不起阿吟哥哥的出身……但阿吟哥哥人很好的!”

    “我们定守口如瓶。”

    “多谢霍公子!”

    白鹿歌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但瞧霍麓展跟田邈邈你一言我一语,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而她自己却像被忽视了似的,连话都插不上一句,心里着实不太痛快。

    她抿了抿唇,快步凑上前去夹在两人中间。

    “邈邈,你说既然你爹都瞧不起任公子了,你又能如何?倒是霍公子还未成家呢,你看看他怎么样?保准你爹喜欢得不得了!”

    此言一出,田邈邈的脸色霎时绷紧了。

    “芷鸢姐姐,我对霍公子绝无想法!两情相悦不论出身,我与阿吟哥哥皆是如此。你怎能拿这事开玩笑?”

    这下轮到白鹿歌脸颊发红了,不过她那是臊红的。田邈邈显然是气坏了,白鹿歌此时才自觉自己真是没事找事讨人嫌。

    到田府时夜色已深,田猛一见霍麓展两人狼狈不堪地回来,忙不迭的叫了下人给两人备好换洗衣裳和饭菜。侍女给白鹿歌涂了药,包扎好伤口时已近半夜了。

    此时松懈下来,白鹿歌才觉得这伤口真是疼痛难忍。她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管换什么姿势躺着,都疼得她冷汗直流睡不着觉。

    “嘶……芷鸢啊芷鸢,你这身子又弱又不扛揍,可真是苦了姐姐我。”

    白鹿歌咬咬牙坐起身来,索性盘了腿开始调息。但刚一闭眼凝神,脑子里就浮现出霍麓展在湖边时的那一番话来。她一时气急,握拳打在床板上。

    “霍老三,居然敢这么对本将军说话……嘶,疼死我了。”

    白鹿歌揉了揉肩膀,心里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实际上,霍麓展所说的话何尝不是处处在理?她本就是冲动固执,凡事只看眼前,不会思量大局。因为这,前世她已是处处惹祸,自己也不得好死。本是多次告诫自己,遇事要三思后行,但终究是本性难移。

    倒是霍麓展,好心救了她,她还冲人家发了一通脾气,说的话也十分过分。说到底,霍麓展待在笙央,吃香喝辣多么自在?白家的事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偏生他却主动提出要帮她平复白家。

    若不是他,白鹿歌自认自己根本理解不了聂箐的暗示,也查不到千渡寺去。说不定什么线索都没摸到,就先被人给杀了。

    越这么想,白鹿歌便越觉愧疚起来。

    左右也是无法入睡,白鹿歌便披了外袍下了床去。

    深春夜风暗香浮动,细微虫鸣叫人心安。白鹿歌走到霍麓展的房门前,本想敲门跟霍麓展道声歉。但平生她从来不愿低头,此时手抬起又放下,就是拉不下那个脸来。

    犹豫半晌,白鹿歌还是觉得臊得慌,索性是蹑手蹑脚又要回房去。

    但在这时,房门内却传来霍麓展的声音。

    “这么晚了不睡,在外做什么?”

    白鹿歌后背一僵,只得停下脚步。

    “我就是睡不着而已,你不也没睡么。我突然想到那个纱面人的一些事,想跟你说说。”

    话刚说完,霍麓展就打开了房门。他身上披着宽松的长袍,发冠已解,墨发垂在身后,与雪白长袍对比鲜明,皎皎如月。

    “进来说吧。”

    “进,进你房里?”白鹿歌惊道。“还是别了吧。我想了想,这大半夜的,我跑你房里去,成何体统?你可是丞相的嫡子,要是坏了你名声就不好了。”

    霍麓展没有说话,只是将房门又开大了几寸,脸上都是不容置喙。白鹿歌只得苦笑一声,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看小说不过瘾,来古风电影网!看美剧尽在gfdy.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