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谁更大度些(/)

    出巡仪仗又再次上路了。虽天上阳光正好,但一入了山,那山里的风铺面吹来,还是凉意不减。

    行至山路深处,夹道已不见人烟村落。左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右边是光秃秃的悬崖石壁,前日下了雨,这路上有些泥泞,车辇行驶在上头,时不时的车轱辘就会陷进泥坑里,得要士兵们下了马来费力去推,才能继续行驶。

    车里没了美人作伴,可叫安九鸣觉得无所事事。他撩起车帘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周遭一成不变的人和景致,更觉无聊得紧。

    他看着一袭白衣银甲的白若然,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在阅书阁时的场面。现在他也没得挑了,光是这么想想,便觉身子有些不听使唤的躁动起来。

    “四小姐,这一路来都忘了注意你,如今你出落得可真是愈发姿容出众了啊。”

    白若然皱了皱眉,假装没有听见安九鸣的话,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前面去。

    安九鸣哈哈笑道:“四小姐这是害羞了?当年阅书阁一夜春宵,你不是享受得很嘛。要不来我这辇车里坐坐,这里头可比在外吹风要舒服多了。我可是很乐意替四小姐宽衣解带啊!”

    这一声吆喝,叫周围诸多士兵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更是叫白若然觉得芒刺在背。她低着头,已是羞恼得满脸通红。

    “四小姐怎不理我啊?你若不过来,我可就过去了!”

    安九鸣说着,还真是叫停了马车。这一停,便是叫后边儿的队伍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这么走走停停,走到沐柳怕都过年了!”白鹿歌不耐烦地从后策马过来。

    本以为是哪驾马车又陷进泥洼里了,可一过来,才瞧见竟是安九鸣跳下了马车来。

    “你又要作什么妖?”

    安九鸣瞥了她一眼:“你来的正好,本公子坐车坐累了,想骑会儿马。我瞧你这匹马就不错,给我骑吧。”

    白鹿歌觉得好笑:“这可是军马,你忘了当年在学士院跑马场,你是怎么被马摔下来的了?”

    “少废话!本公子让你给你就给!”

    “凭什么,给你了,我骑什么?”

    “看你这般精神抖擞,那自然是走路更适合你。”

    白鹿歌危险地眯起双眼,握枪的手紧了紧。

    “怎么,不肯么?白鹿歌我可告诉你,这一路来你如何嚣张如何狂妄,别以为本公子都忘了!你毁了阿陌的容,怂恿阿璃不辞而别,若非本公子宽宏大量,早叫你死得难看了!你现在赶紧给我下马,否则回了笙央,你,跟你大哥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安九鸣现在是看见白鹿歌就觉恼火。不过是三年过了,他现在自问自己不是白鹿歌的对手。但无论如何,身为安氏嫡子,他都自认自己是踩在白家头上的人物。

    白鹿歌咬紧了牙帮子,强忍住一枪捅在安九鸣脑门儿上的冲动,缓缓下了马来。

    她将缰绳往安九鸣身上一扔:“当心着点儿,这次若再被摔下马背来,怕是就要被踩成肉泥了。”

    安九鸣哼了一声,飞身上马,小跑着朝白若然跟了上去。白若然脸上绷得紧紧的,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安九鸣。但他却抬起了马鞭,拨着白若然的脸迫使她转过头来。

    “瞧瞧你那个二姐,那般狂妄无礼。当年要不是她突然冒出来,谁会知道你……”

    “别说了!”白若然沉声道。“你到底想如何?”

    “我想如何,你还不明白?反正都已破了身了,还这么做作给谁看啊。”他用鞭子轻拍白若然的胸口。“瞧你如今,该有的也都有了,不如今夜……”

    安九鸣口中说着令人作呕的言语,实是不堪入耳。白若然一声不吭,四下张望去,但众人都当没有听见安九鸣的话,谁也不想被扯进这样不堪的事里。

    白鹿歌隔得有些远,听不见安九鸣到底在说些什么。她闷闷不乐地走在队伍里,走了一阵子便觉脚下滑溜溜的,上坡路走得更是废劲。

    她这一身甲胄虽已算轻巧,但也有二十来斤的重量。加上挂在腰上的青焚枪,这一身少说也已有近六十斤的负重,走了一路,饶是她也觉得有些累人。

    白鹿歌看了看走在一旁的霍麓展,索性三两步靠了上去。

    “诶,霍三,你捎我一程怎么样?你瞧我一人,还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你们,多可怜多累啊,你带上我吧?”

    霍麓展垂眸看了看她,未作理会。

    “哎呀,你这人怎这么记仇呢?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你也该消气了吧?对不起嘛,你就让我跟你骑一匹马,一会儿我再自己走,总行了吧?”

    “自作自受。”

    “行行行,算我自作自受行吧?我真的累了,难道你就忍心看我一个弱女子可怜巴巴的在这儿走着?”

    “你可去找别人。”

    “可我就想找你!先前拿你衣服是我错了,对不起嘛。你若让我上马,我保证绝不捉弄你,也不碰你!”我爱电子书52xxs

    白鹿歌信誓旦旦地说着,心里却想:我会挠你胳肢窝,还要翻起你的袖子看看你们霍家那些个棋子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你根本毫无悔意。”

    霍麓展无情地推开她的手,叫白鹿歌好一阵尴尬。她干笑两声跟上去,本是想再恳求两句,但眼角余光一闪,却隐约瞧见左侧树林里似有锐光攒动。

    白鹿歌顿时警觉,正要定睛确认,一阵锐物破空声却先一步传入耳中!

    “有埋伏!”

    转眼只见身后石壁上流箭齐发,箭簇如雨点似地飞射而来。白鹿歌周身一紧,就地腾空旋身躲开两支暗箭。遂即疾步上前高高跃起,一把将霍麓展从马背上扑了下来。下一刻,几支箭簇就从马背上掠了过去,马匹中箭发出一声哀鸣,轰然倒在地上。

    白鹿歌直起身来看着霍麓展,笑道:“这可算你欠我的,自己当心啊。”

    霍麓展正欲开口,白鹿歌就已飞快地站起身来。四方杀声迭起,左右两侧都迅速包抄来披着斜披斗篷的罕元人。适才一片流箭,已叫随行侍从死伤大半,此时全都四散奔逃。

    白谛皈拔枪下令:“结阵!保护殿下,举盾备战!”

    马蹄纷乱惊慌,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将整个出巡队伍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对方人数众多,既便是白谛皈早已对士兵们打过招呼,一旦遇见行刺应该如何应对。

    但终究事发突然,既便再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也难以立刻做出反应。刺客一拥而上,将尚未成型的防御阵型冲破,双方举枪挥刀,咆哮着厮杀在了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这伙刺客目的明确,一窝蜂地朝着北昌所在的乾坤鳞纹华辇围了过去。掀起车帘,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拽了出来。里面的人穿着一身华服,年轻的脸上都是狠戾。当即抽出刀来就捅向一刺客的胸口。

    只可惜还没捅中,就被人掐住了手腕。刀子也应声落地。

    领头的罕元刺客拿出一幅画像对比了一下,发现此人与北昌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立马回头,大声喊了句罕元语。

    “他在说什么?”白鹿歌问道。

    霍麓展握剑抵挡着刺客的攻击。

    “他说模样不对,不是北昌。决定屠尽我等!”

    “哼,屠尽?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白鹿歌甩手掷出枪索。将一众围上来的刺客逼退数步,遂即收枪在手,迎着敌手冲了上去。挥手劈枪将一人一招毙命,状如修罗投身于酣战之中。

    耳边尽是厮杀声,血花飞溅刀光剑影。安九鸣哪里见过这番场面,一见刺客杀了过来,吓得是面色煞白。转眼间一支流箭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更是让他喊叫连连,咣当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若然,保护安公子突围!”

    “是!”

    白若然一把拽起安九鸣,领着几名士兵往回跑。身边兵戈碰撞声不绝于耳,吓得安九鸣抱着脑袋动也不敢动。

    “你们快把这些人杀了啊!杀了他们!若是本公子伤了一根汗毛,你们就死定了!快上,快上啊!”

    白若然急得额头冒汗:“别站在原地不动,对方还有弓箭手!”

    话音刚过,一支箭簇就簌地飞了过来。一士兵见状,赶紧将安九鸣推开。那箭簇噗地一声刺进这士兵的脖子,鲜血四溅。吓得安九鸣连声惨叫。

    “废物!一群废物!”

    “快起来!”

    “滚开,还不快把这些匪徒杀了!”

    言语间,又是几支箭簇飞了过来,安九鸣躲闪不及,一支箭簇擦破他的肩膀飞了过去。鲜血汩汩涌出,锥心的痛叫他哀嚎得宛如死了亲娘,更是两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白若然咬牙切齿,只能赶紧拖着安九鸣躲到倾翻的车辇后。几个刺客冲上前来,她遂赶紧挥枪上前,一番交手将几人堪堪击杀。

    再回头时,安九鸣竟是被那一点皮外伤痛得哭爹喊娘像是要死了一般。而环顾四周,原本还有一丝脱身缝隙的后路,此时也已被刺客堵得水泄不通。

    白若然双手染血,眼底隐隐浮起一丝杀意来。正是安九鸣,这样一个无能又愚蠢的废物,却偏偏处处压在她的头上。羞辱她,藐视她,让她的名字成为各大世家的笑柄,让爹和大哥都愈发的对她视而不见!

    汹涌恨意逼上心头,叫她握枪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周遭乱战成一团,白谛皈与一众精锐将领奋力厮杀。硬是在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来。众士兵迅速围拢上去,自成一阵,如铁桶一般牢不可破。

    但偏生这时,在白谛皈身边的一名年轻将领却忽然大喊一声。

    “你们,你们这些罕元狗,好大的胆子竟敢刺杀本殿下!本殿下,定要……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众将心惊,眼瞧那杀红了眼的罕元刺客唰地一声将目光齐齐转了过来。那身着副将服制,被一众将领围在中间的,不是北昌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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