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说正事(/)
“这样的事你竟也能忘,平日里只知嬉闹玩耍,却识不得何为重要之物!你如此粗心大意,岂能成大器!”白景闫怒道。
白谛皈道:“爹,是有人蓄意要害梵儿,你既便怪罪鹿歌又有何用?此事并非她的过错。”
“若是裳梵有何意外,王后尚不知如何怪罪。你以为这只是影响你我的事情而已么?”
白谛皈自然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安王后素来疼爱自己的独女,将裳梵嫁进白家已叫她万分不悦了,若裳梵再出点什么事,恐怕安王后真是不会善罢甘休。
但看着白鹿歌愧疚自责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忍怪罪自己的妹妹。
“鹿歌,你不必这般愧疚,不会有事的。投毒之人必然也知道其中利害,所以并未给梵儿投致死剧毒。既便王后追究,还有大哥在,别怕。”
白景闫愠道:“你总如此惯着她,她便永远长不了记性!她总是要独当一面的,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是教诲她,指导她,而非一味的宠着她!”
“爹,鹿歌还小……”
“还小?再过两月便就十八了!我看在无归山拜师学艺的这几年,都白待了!”白景闫冲白鹿歌愤然挥袖:“滚出去!”
白鹿歌缩了缩肩膀,心里难受得慌。正当这时,大夫已随着府中小厮快步跑了进来,仓促对众人行了个礼,便搭上白绢开始给裳梵诊脉。
“大夫,怎么样?裳梵中的究竟是何毒,可能解?”
白鹿歌赶紧拿了一盒阿胶软羹递过去:“大夫,这是让我嫂嫂中毒的东西,你看看可有帮助?”
大夫捻起一点软羹嗅了嗅,又用银针搅了两下。但银针却并未如白鹿歌所想那样变黑。
“侯爷和二位将军不必太过担忧。裳梵公主并非是中毒,而是气血过旺所致。阿胶本是补品,补气顺血所用良物。这阿胶羹更是稠浓。阿胶一日本不可多食,但我嗅到这阿胶里还额外添加了红糖,当归,人参和龙眼这几位大补气血之物。再佐以活血三乔散,足可使气血活跃到极致。若是这阿胶给二将军吃了,怕不仅是会晕厥,还会鼻血横流不止啊。”
“你的意思是,补过头了?”白鹿歌不可置信道。
“正是。”
“那不就是无甚大碍了吗?”
“此言差矣。若是气血过旺,于人体血脉乃至心脉都将有极大的负担。若再加以滋补之物,便极有可能气血冲心,冲破心脉危及性命也未必不可能啊。”
白谛皈皱紧了眉头:“可有法子缓解?”
“老夫这就给将军开两幅方子。气血过旺不可骤然食用性凉之物,更不可再行补血。切忌要食温和清淡之物,避开嘈杂之处,以静心养气。调养些许,便无大碍了。”
“那便多谢大夫了。”
“医者职责,将军言重了。”
老大夫拿起毛笔拟起方子来。白景闫看了看裳梵,又扭头看了看白鹿歌,心里更觉烦忧难纾。
“把这东西拿去扔了,日后再有何人打着王后的名号送东西给少夫人,切记不可大意,明白了么!”
一众侍从侍女俯首道是,遂抱着那盒阿胶要去丢掉。
“等等!”白鹿歌道。“爹,女儿不服,这阿胶既是我收下的,也是我的疏忽致使嫂嫂有恙。这东西应交由我来处理,我非要查出是谁要害嫂嫂不可!”
白景闫哼道:“你查?你拿什么查?”
“这么大个证据摆在这儿,自然从这盒子和阿胶的来历查起啊。若不揪出这歹人,说不定下次就不是投补,而真的是投毒了!”
“此人既然未用毒物,可见并非是要致裳梵于死地。且寻常人未必能想到以补伤身的伎俩,也不敢对王室子弟不利。这背后的人兴许地位不低,你要查,又岂是那般简单的?”
白鹿歌恼道:“难不成此事就这么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既便查出来对方位高权重,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也可以禀告王后,让她处置啊。”
白景闫的面色这才略微和缓了些许。
“你有这等想法,倒也还算有些长进。你要查便查吧,但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白鹿歌欣然抱拳道:“是!”
裳梵需得养心静气,避免嘈杂之处,也为了避开笙央城中无所不知的坊间众口。故而第二日,白谛皈便收拾了行囊,带着裳梵驾车出了城去,准备前往白家的一处山庄好好休养。小小书屋xxs163
走之前,裳梵还万分愧疚地对白景闫致歉,生怕自己会对白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也并未怪罪白鹿歌的疏忽,反而对她多加宽慰。
但越是如此,白鹿歌心里的愧疚就越是加深,愈发让她坚定了一定要查出是何人胆敢谋害她这么好的嫂嫂的念头。
故而白谛皈夫妻二人出城后,白鹿歌便径直抱着那盒阿胶,直奔霍麓展的山河居而去。
虽然白谛皈二人已走得很快了。白景闫也下令让府中下人绝不可将裳梵抱恙的消息泄露出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夫妻二人才刚走,一转身的功夫,坊间众人就将昨日的事传开了。
“诶诶,听说了么。昨夜镇岚侯府匆忙请了大夫,说是裳梵公主病倒了。哟,今日怎么就出了城啊?”
“你还不知道呢,裳梵公主被人投毒,险些就死啦!这突然出城,怕就是为了避开那投毒的贼人。啧啧,你说说,这鉴翊将军跟裳梵公主才成亲多久啊,就出了这样的事。君上怕是要不高兴喽。”
“嗐,什么被人投毒啊,我看分明就是鉴翊将军自己想杀妻。你想啊,娶了裳梵公主那便是驸马,前途无量啊。可若是他心中爱慕他人,娶裳梵公主只是为了功名呢?现在人娶了,就没用了。随便找个由头把人给弄没了,再嫁祸给朝中对手,重新迎娶爱慕之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哦,你的意思是,酩聊公主?”
众口纷纭叽叽喳喳讨论个没完,每个都是用自己脑子里的臆想在妄加揣测,丝毫不顾这被讨论的人心中作何感想。白鹿歌走在街上,听得这些人恶意的推测,只觉恶心得慌。
她强压着怒火走进了山河居里。谁料刚迈进前堂门槛,就瞧见霍芸畅抱着单如铭坐在堂中,正与霍麓展对坐饮茶对弈。姐弟俩有说有笑,好一副融洽的模样。
白鹿歌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撞上了霍芸畅。她嘶了口气,悄悄地转身想溜,准备换个时候再来找霍麓展。
谁知一个跑堂小哥却迎了上来:“哟,这不是二将军么,站在这儿做什么?今日怎么是一个人来,五公子呢?”
白鹿歌窘迫难当,只得干笑两声:“他今日在家,就不来了。”
“是么,您别在外头站着啊,请进请进。”
耐不住盛情,白鹿歌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前堂里。霍芸畅一见她来了,脸上的笑意就似棉花掉进了水里,瞬间消失了。
“二将军,这才多久没见啊,怎么就又来找我弟弟了?上次出巡走散,你还嫌不够拖累他么,现在又想搞些什么幺蛾子?”
霍麓展面露无奈:“姐姐,来者是客。”
霍芸畅横了白鹿歌一眼,一双美眸好似刀子一般。
其实霍芸畅并非那种尖酸刻薄的长相。她跟霍麓展模样有六七分相似,羽眉高鼻,美貌动人。只是这霍家众人都是饱读诗书的文雅人,偏生她却是个火爆性子。若是男人对白鹿歌这般大呼小叫,她早就以拳相待了。可美人儿发火,只叫白鹿歌觉得头疼,更何况还是霍麓展的姐姐。
这还口也是不妥,还手更是不行,可憋屈了。
她轻咳一声,不客气地在两人身边坐了下来。
“那个,芸畅姐姐,你可别误会。我这次来真是有正事要找霍三,你看,可否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霍芸畅羽眉倒竖:“怎么,你这是要赶我走?这山河居是我们霍家人的地盘,你一个客家人,竟然敢赶我?呵,二将军好大的架子呀!”
“不不不,不是赶你,我真是有事情找霍三谈。”
“什么事啊,这般着急?你每次与我弟弟在一起,总会牵扯出诸多麻烦事来。要么就害他被斥责受罚,要么就是害他下落不明,险些闹出人命。这次你又想干什么?白鹿歌,我可警告你。别以为你我两家是世交,我便不敢把你怎样。我现在没对你不客气,已经是够给白伯父面子了!”
白鹿歌撇了撇嘴:“您这,还不叫不客气啊。”
“你说什么?”
霍麓展皱起了眉头:“姐姐。”
单如铭看了看白鹿歌,又看了看霍芸畅。转而挥起小手打在白鹿歌的身上,奶声奶气地骂道:“你惹我娘生气,打死你!”
霍芸畅见状,赶紧把儿子拉回来:“胡闹!谁准你打人了?”
单如铭一见母亲生气,小嘴一扁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霍芸畅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抱着儿子怎么哄也哄不好。
白鹿歌看得发笑,忽然间,她捂住适才被单如铭打中的地方“啊”了一声。
“阁下好强的掌力……这一掌叫我肝胆俱裂,怕是命不久矣。今日败于阁下之手,实是荣幸。啊,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