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倒下，危机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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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的拳头依旧抵在夜无殇心口，银光如细流般持续涌入。他的手臂早已失去知觉，整条右臂像是被抽空了血肉，只剩一层皮裹着骨头。指节僵硬地扣着，哪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也不敢松。夜无殇跪在碎石堆里，头颅低垂，脖颈歪斜，呼吸断断续续。黑血从七窍中缓缓渗出，在脸上划出道道污痕。他胸口那道契约印记裂开成蛛网状，中央的黑洞正剧烈收缩，每一次脉动都带出一股紊乱的气流，卷起周围的灰烬。
可这股力量还在挣扎。
苏砚能感觉到，那团残存的黑暗并未彻底熄灭，反而在体内形成回旋，试图逆向冲击他的经脉。他咬紧牙关，将最后一点气息压进拳锋，不让那丝反扑有机会抬头。
洛九璃撑着断碑，指尖颤抖着抬起。她脸色苍白，唇边血迹未干，却还是强撑着结印。一道淡青色的符文在她掌心成型，边缘泛着微弱金光。她低声念出三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断命锁。”
符文脱手而出，缓缓飘向夜无殇背后。它没有撞击，而是像一片落叶般贴上其脊骨，随即沉入皮肤之下。刹那间，夜无殇的身体猛地一震，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呜咽。
玄月扶着苏砚的肩膀，掌心贴着他后背，将自己的灵力一丝丝送入对方体内。她的呼吸也极不稳，左肩伤口仍在渗血，但她没去管。她只盯着前方，目光死死锁定夜无殇的脸。
萧千绝拄剑前行，每一步都在碎石上留下浅浅脚印。他走到夜无殇身侧，剑尖轻轻点地，随即抬起，稳稳抵住对方咽喉。冰冷的金属触碰到皮肤，夜无殇的眼皮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抬手。
四人围成半圈，静默无声。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放松警惕。他们知道，这一刻不能有任何疏忽。
终于，夜无殇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后骤然塌陷。那颗跳动的心脏停了一瞬，又猛地搏动一次，像是最后的反抗。但紧接着，契约印记发出一声细微的崩裂声，如同冰面碎裂的第一响。
银光自内爆发。
黑色的血雾喷溅而出，洒在苏砚的手腕和衣袖上。夜无殇的身体开始龟裂，从胸口蔓延至双臂、脖颈，每一道裂痕都透出淡淡的白光。他的手指蜷缩着，指尖在地上划出几道浅沟，仿佛还想抓住什么。
可什么也没抓到。
他的头缓缓后仰，眼瞳扩散，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一句话。但最终，只有半声低喘逸出，消散在风中。
苏砚仍没有收回拳头。
直到那具身体彻底停止颤抖，直到最后一缕黑焰从七窍中熄灭，直到胸口的黑洞完全坍缩、化作尘埃飘散——他才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
力道一撤，整个人向前倾倒。
玄月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半抱在怀中。苏砚靠在她肩上，呼吸沉重，眼皮不断眨动，像是随时会昏过去。他的右手垂落下来，掌心朝上，指尖还在微微抽搐。
洛九璃缓缓闭眼，手指轻轻抚过眉心。她盘膝坐下，双手交叠于腹前，开始引导四周残余的能量。那些还未散尽的刻印之力在空中游荡，像迷途的萤火，被她一一牵引，送回大地深处。
萧千绝收剑归鞘，动作缓慢而庄重。他退后两步，面向祭坛中央，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家族最古老的礼节。那是对逝者的敬意，也是对这场终结的见证。
头顶的天空开始变化。
原本笼罩已久的黑云翻涌着退去，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开。久违的光线刺破厚重的阴霾，一束束洒落在废墟之上。阳光落在断裂的石柱、破碎的符文阵、满地的焦土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风起来了。
带着凉意，吹过每个人的脸上。玄月抬起头，望着那片逐渐明亮的天穹，眼神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dyl了。
苏砚靠着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结束了？”
“结束了。”玄月低声回应。
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确认了一件等了很久的事。
洛九璃睁开眼，看着远方天际初露的晨曦。她嘴角微微扬起，虽带着血痕，却显得格外平静。“天亮了。”她说。
萧千绝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尘。他看了一眼苏砚，又看向洛九璃，最后落在玄月身上。三人目光交汇，谁都没开口，却都明白这一战意味着什么。
祭坛四周，残存的黑光柱一根根崩解。它们不再爆炸，而是像枯木般缓缓倾斜，最终倒塌，砸进地面，激起一圈圈尘浪。柱体碎裂后，内部封存的符文逐一熄灭，没有再引发任何波动。
空间的扭曲感消失了。
那种压迫胸口的窒息感也不见了。空气重新变得清晰，带着泥土与焦石混合的气息，真实而粗粝。
玄月慢慢将苏砚放平，让他靠在一块完整的石板上。她撕下衣角，试图包扎他右臂的伤口，却发现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她顿了顿，只轻轻覆上手掌，用仅剩的灵力压制出血。
苏砚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稳。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抬手，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洛九璃继续调息，双手在身前缓缓划动，维持着能量回流的节奏。她额头渗出汗珠，脸色依旧发白，但气息比刚才稳定了许多。
萧千绝站在祭坛边缘，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他知道，这场战斗的影响不会止于这里。幽冥殿的势力遍布各地，许多据点仍在运作。但只要主谋已死，那些不过是残党余孽。
他转过身，看向苏砚所在的位置。
玄月正低头替他整理凌乱的衣领。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一个刚入睡的人。忽然，她停下动作，眉头微皱。
苏砚的左肩不知何时浮现了一道暗红色的纹路，细若发丝，却一直延伸至锁骨下方。那不是逆命刻印，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符文。
她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
苏砚猛然睁开眼，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右手本能地抓住玄月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怎么了？”她问。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自己的左肩，呼吸急促起来。
洛九璃察觉异样，立刻起身走来。她蹲下查看那道纹路，神色凝重。“这不是刻印残留……”她喃喃道，“它在动。”
话音未落，那红线突然向上一窜，直逼脖颈。
苏砚猛地弓起身子，额头冷汗直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玄月一把按住他肩膀，试图压制那股异常流动，却被一股热流震开手掌。
萧千绝拔剑在手，迅速靠近。他盯着那道红痕，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别碰他！”洛九璃突然喝止，“这是血脉深处的东西，外力会激化它！”
苏砚的喉咙里发出低吼，双眼泛起一丝赤芒。他的手指深深抠进石板，指缝间渗出血迹。
玄月不顾警告，再次伸手，这一次直接贴上他心口。她闭上眼，将自己的气息缓缓探入对方体内。
三息之后，她猛地睁眼，声音微颤：“它在找出口……但它不是要毁他。”
“那它要什么？”萧千绝问。
玄月望向苏砚剧烈起伏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
“它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