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荣誉,责任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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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站在庭院里,指尖压着左肩。那道纹路又热了起来,不像伤,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走动。他闭了闭眼,耳边还回荡着方才的祝酒声、掌声、喊他名字的声音。可那些声音越响,心里就越空。玄月最后展示的画面还在他脑子里——夜无殇崩解时,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线从胸口逸出,钻进虚空。别人以为战斗结束了,可他知道,那一击没斩断全部。
他抬手,掌心贴住肩头刻印。皮肤下的波动很轻,但确实存在,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远处圣城灯火连成一片,映得夜空泛着暖光。百姓在笑,孩子在跑,街道上还有未收的灯笼挂着参战者的影子。他们庆祝的是和平归来,而他清楚,那只是一次拖延。
洛九璃坐在静室案前,手里捏着一枚新录的刻盘,表面纹路微微发亮。她正把苏砚体内的能量频率重新拆解,指腹划过节点时,眉头轻轻一跳。数据不对。逆命刻印的共振频率比两日前高出三成,且出现了不规则震荡。
门被推开。
她抬头,看见苏砚站在门口,衣袍未换,脸上没有半分庆功后的轻松。
“你来了。”她说。
“我不能就这么停下。”他说,“那道红线……它不是残渣,是故意留下的。”
洛九璃没答。她将刻盘翻转,一面投出几道波形图。“你也感觉到了?它在和什么同步。”
“不是同步。”苏砚走近,声音压低,“是在呼应。就像……它知道我还活着。”
两人沉默片刻。外面的喧闹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我去叫萧千绝。”苏砚转身。
萧家驻地离圣殿不远。他赶到时,萧千绝正在处理一份密报,桌上摊开三张地图,边缘都用红笔圈出了异常区域。一名侍从刚退下,留下一句话:“北境哨站昨夜失联。”
萧千绝抬头见他进来,放下笔。“你不该现在来找我。”
“我已经查过了。”苏砚站在桌边,“你的人报上来的‘小股残党活动’,地点连起来,正好是当年幽冥殿旧阵法的节点位置。”
萧千绝眼神微动。
“你以为危机结束了?”苏砚盯着他,“我肩上的刻印每晚都在发热,频率越来越高。这不是巧合。”
萧千绝缓缓合上密报。“家族让我回祖地述职,说大战已定,该整顿内务了。”
“那你回去吗?”
“你说呢?”
“如果你走了,谁来盯这些动静?谁来查那道逃出去的东西?”苏砚声音不高,却一句比一句重,“你当初为什么站到我们这边?就为了拿个英雄称号,然后回家领赏?”
萧千绝猛地站起身,袖口扫落一张地图。他盯着苏砚,半晌才开口:“你知道我父亲昨天传信说了什么?他说,‘功成身退,才是聪明人’。”
“那你听他的吗?”
“我不傻。”萧千绝冷笑,“我知道事情没完。但我现在代表的是整个萧家,不是一个人。”
“那就别当代表。”苏砚直视着他,“当战士。像那天在祭坛上那样。”
两人对峙片刻。最终,萧千绝抓起外袍披上。“我去之前,先把这几处异常查清楚。”
他们一同回到静室时,玄月已经在了。她靠窗站着,手里握着一枚暗钉,指尖轻轻摩挲钉尾的刻痕。
“你果然没走。”苏砚说。
“我说过,它会回来。”她收回手,将暗钉收入袖中,“而且不会只派一个分魂。”
洛九璃将刻盘推到中央。“我刚刚还原了一段残留信号。那道红线离开时,携带了逆命刻印的部分信息。它不是随机逃逸,是冲着这个来的。”
“也就是说,”萧千绝沉声接道,“它知道苏砚是谁,也知道怎么找到他。”
“不止。”洛九璃看向苏砚,“它可能还想利用你。”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要不要追。”苏砚走到窗前,望着远处仍未熄灭的灯火,“而是我们能不能撑到下次交手。”
“你的意思是?”玄月问。
“我不信封赏,不信称号,也不信什么‘天命之子’。”他转过身,“我只信一件事——如果那天我没变强,我们全都会死在祭坛上。而现在,那个东西已经看过我的力量,它下次来,一定准备得更充分。”
“你想怎么做?”洛九璃问。
“从明天开始,我们不再等消息。”苏砚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主动练,主动查,主动找漏洞。我不指望别人替我们预警,也不指望运气再站在我这边一次。我要的是,无论它从哪冒出来,我们都比它快一步,强一分。”
萧千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家族的修炼场可以开放。所有高阶刻印阵列,随你调用。”
“我有几套幻障训练阵。”玄月接口,“能模拟夜无殇最后的状态。虽然达不到真实强度,但足够让你适应那种压迫感。”
洛九璃点头。“我把这些年收集的刻印残篇整理出来。特别是关于上古契约类的禁忌术式,也许能找到对抗方法。”
四人围站在静室中央,谁都没再说话。
苏砚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肩上的热度没那么刺人了。不是因为它消失了,而是他终于明白该怎么面对它。
“我不是英雄。”他说,“我只是还没倒下的人。但如果非要有人扛起这个责任,那就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扛。”
洛九璃伸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短符,随即消散。“真正的守护,从来不在庆功宴上。”
萧千绝扯了下嘴角。“那以后少喝酒,多练剑。”
玄月看了苏砚一眼,低声说:“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拼到只剩一口气。”
苏砚点头。
窗外,圣城的灯火依旧明亮。有人在笑,有人在唱,庆祝着结束。但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苏砚走到墙边,取下挂在那里的旧皮甲——那是他从边陲带来的唯一东西,上面还留着铁匠铺的焦痕。他拍了拍灰,穿在身上。
“明天清晨,训练场见。”
他走出门时,风刚好吹起檐角的铃铛。
第一声响起,他的脚步没停。
第二声响起,他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刻印刀柄。
第三声还在空中荡着,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长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