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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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娇女抚琴轻唱，台下一人俯首。
她唱的什么？
张叶不是太清楚，但他听得出来，戏文里有那深深的痴愿。
一如当年他随着老院长搬了个小板凳听人唱《琵琶记》时一样的感觉。
眼前这个女子也如那赵五娘有一样的身世么？
张叶听着戏曲，看着戏子。
渐渐地，入了神。
那个摆在台下迎着风吹的太师椅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张叶竟是慢慢的走了过去，撩撩衣服，坐了下来。
“官人~”
台上一言唱出，引人潸然泪下。
这一句，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张叶盯着台上，他成为了戏曲的女子，他亦是戏文中的“官人”。
她是戏子，因戏与他结缘。
他是豪门之子，因那惊鸿一瞥深深恋上她。
曾有人道：“世上本无一见钟情。”
可这次呢。
应是有的。
从一开始的，那一次掩面轻笑。
到最终，两人双宿双飞，共观日升月落。
张叶沉默了，他期待着，戏文到此结束。
可是她依旧唱着。
烟雨飘摇。
似那浮萍荡彻，不知归宿。
他走了，她...走不了。
“君且记，十年回首，只盼一人归...”
她等着。
一直等着。
戏文终了。
张叶呆坐板椅，望着台上。
她看着台下，手扶长琴。
“他回来了么？”
纵然心知答案，可张叶终是问了一句。
“没有。”
一曲长风扑面而来。
张叶衣襟猎猎作响。
台上戏子长发乱舞。
“任务，我接了。”
张叶看着台上，看了很久。
他站起了身，椅子就是普通的椅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台上戏子弯腰见礼，“道长...可还好？”
“三十年前，道长承诺我，要了我夙愿，他可还好？”
见张叶愣住，台上人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如水波般平淡。
张叶极力思索，最终，也只有记忆中那个老道士，手里手机的原主人。
“怪不得说强制任务。”
张叶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会是强制任务，原来上一任的巡夜人早已见过她。
“去世了。”
未等女子开口，张叶接着说：“所以我来了。”
“多谢。”
台上女子一颦一笑尽在戏文中，也不知是活在戏中还是戏中所出。
她莲步轻移，却是始终下不了台。
“妾身楼安澜。”
楼安澜。
张叶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台前，抬起头望着她。
油灯跳跃的火光将他笼罩在内。
“你，还要等？”
“等。”
“等了多久？”
“有多久，就等多久。”
她答非所问，但是张叶清楚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向后退了几步，正好站在台边三尺之外，灯火不至于伤到楼安澜。
“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看看他，现在如何。”
张叶愣了愣，“不要带来见你？”
楼安澜轻笑摇头，将两只手伸了出来，长长的袖子垂落。
“如何见？”
张叶看着她的样子，不知说什么好。
明知今生再不能相见，可她却是一如既往的等待着。
张叶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他叫什么？”
“三十年前，叫颜玉。”
张叶陷入了沉思，三十年前叫颜玉，那现在呢？
三十年，足够改变太多的事情了。
他想要再问些事情，却是听到了一声喊叫。
“喂，你小子在那里干嘛！”
接着，就是一束灯光照了过来，很亮。
张叶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是个老大爷，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多岁，佝偻的身子，提着一根拐棍，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手提灯。
灯光照过来的一瞬间，张叶就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很暖和，他急忙转身，眼前却是只剩下了一片坟包，哪里还有什么戏台。
“干嘛呢，大半夜来陵园里面跑，这里面有啥值得你偷的，也不怕碰到啥东西。”
张叶心思急转，赶紧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
“大爷，我这是迷路了，听着里面有动静就翻了进来，刚到。”
他回过头，指了指离得很远的大红色院墙。
那老大爷沉默了一会儿，晃了晃手电，“过来吧。”
张叶连忙跑了过去，只是不时的回头看上两眼。
原本放椅子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坟包，没有椅子，是一片空地。
那他刚刚坐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甩甩头，张叶连忙向老大爷走了过去，不过他还是有一定的戒心的，毕竟大半夜看到一个老大爷站在你面前，还是会担心的。
幸好，油灯没有亮。
“站那儿，等我瞧瞧。”
老大爷拿着手灯在张叶身上晃了晃，似乎在看他有没有影子。
“大爷，您快点，我有点害怕。”
张叶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向前走了一步。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老大爷没好气的喝了一句，然后点点头，让张叶走了过去。
“你说说你，大半夜的往这里面儿钻，老头子刚睡着，听到你喊，还以为出啥事了，吓的够呛。”
他领着张叶一路向前走，不时的拿着手灯向两旁晃一晃。
“大爷，咱们去哪儿？”
张叶跟着老大爷一路走，心里也是越来越慌。
“送你出去，还能去哪儿，你小子，现在知道怕了。”
张叶挠了挠头，感觉这大爷不错，起码是个人，因为油灯没有亮，手机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多了。
“大爷，我现在出门，能找着车么？”
“你还想找车？白天咱们这儿出去的人都坐不上车，大半夜你还想坐车？”
老大爷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叶，张叶则是愣住了。
刚刚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是商鼎有名的一处墓园，据说风水不错，很多人都葬在这里，距离他住的地方不算远，可是徒步走回去的话，估计走到天亮也不一定。
“咕噜~”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叶的肚子叫了起来。
老大爷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换了个方向。
“跟着我。”
“去哪儿？”
张叶楞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去老头子住的地方，不嫌弃就凑活一夜。”
张叶思索了一下，反正也没有地方去，要真让他走回去，他是不愿意的。
“不嫌弃，大爷您不在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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